青时道:“本来也只是猜测而已,既然与陛下无关,那就只算奴婢多嘴了。”
姜照没接话,站在原地沉思了片刻,脚步一转,又向外走去,口中道:“罢了,朕还是去清元殿看看安乐吧,怎么就又哭闹了起来?”
知道她拿小郡主当借口,青时也不拆穿,行了个礼恭送她离开。
清元殿离得近,姜照就没坐御辇,自己步行去了。
她到的时候姜晗已经停止了哭闹,趴在谢锦怀里扮乖,只是一双眼睛还红红的,昭示着方才确实发生过的事情。
见陛下来了,旁边的嬷嬷宫女纷纷向她问安,谢锦也抱着姜晗站了起来。
“听说郡主今天又哭了?”姜照走近前来,伸手捏了捏姜晗肉嘟嘟的小脸,又把目光落在了谢锦身上,暗自打量,看她是否真的有心事。
谢锦却没看她,目光淡淡落在一旁,应声回话:“是又想起王爷王妃了。”
姜晗也不知听没听懂她的话,像模像样的跟着念叨了一句:“想王爷王妃了。”
“呦。”姜照稀奇了一声,把她从谢锦怀里接过来抱着,掂了一下沉甸甸的分量,笑着说:“你现在倒是能好好说话了,是不是全赖你师父的功劳?”
谢锦终于看向她,低眉回道:“郡主冰雪聪明,微臣不敢揽什么功劳。”
姜照面露恍然,把姜晗放到一条胳膊上托着,另一条胳膊伸长了去拉谢锦的手,被她退了半步轻易躲开了。
“姑姑说的没错,你看起来是不太对劲。”姜照把手收回,把姜晗放到了一边椅子上坐着,又问谢锦:“是谁招惹你了?你告诉我,我去给你出气。”
姜晗毕竟还小,姜照怕她坐不安稳,就站在椅子前面挡着,避免她从上面滚落。
而姜晗有些胆小,对危险有着天生的警觉性,干脆就伸着小短手抱住了姜照的大腿,抬起小脸儿来,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和姜照一起看着谢锦。
“没有什么人招惹我。”谢锦面无表情,看了一眼姜照后就迅速别过眼神,把目光落在了姜晗身上,轻声说:“只是有些事情想不通罢了。”
姜照疑惑道:“有什么事情想不通?可以和我说吗?”
“陛下还是别问了。”谢锦的神色看起来有些冷淡,嗓音也全然没有平日里的温和,她甚至还补充了一句:“和陛下无关。”
姜照的表情也冷了下来,一时间二人谁也没有再说话,只有姜晗,瞅瞅这个,又瞅瞅那个,嘴里发出一些好奇的咿呀声。
良久,姜照才又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质问:“又和袁启有关?”
谢锦没有回答,既没承认,也没否认,但是在姜照眼里,谢锦这个态度就和默认没什么区别,让她不由得怒由心起,掩在袖下的双手也握成了拳头。
但她强压着没有对谢锦发脾气,闭眼平复了情绪,复又睁开,出手掰开了姜晗抱在自己腿上的小手,不发一言的甩袖而去。
姜晗眨巴着眼睛,一脸无辜地喊了一声:“皇姐。”
谢锦看向她,眼角有些微微的发红,姜晗又冲她喊:“师父。”
小丫头现在说话不怎么爱结巴了,但因为年幼,吐字并不清晰,奶声奶气的像是在撒娇。
师父这两个字,起初不是谢锦教她喊的,而是姜照。
姜晗确实不是个愚钝的孩子,只是不爱开口,姜照当时教她喊人,教了好几声她也不言语,便放弃离开了。
结果她刚走后不久,谢锦蹲下来和姜晗说话的时候,小丫头就扭扭捏捏地开了口,小声喊她:“师……师父……”
她现在已经能很顺畅的叫出这两个字,平时谢锦听到,都会很快给出回应,这次却没有搭理她,只是目光涣散,直勾勾地盯着她看。
姜晗小心地从椅子上跳了下去,迈着小步子跑到她面前,昂起下巴来,咧开嘴傻笑了一下,又十分清脆地喊了一声:“师父!”
这回终于收到了回应,谢锦伸手摸着她的发顶,轻轻揉了两下。
高盛安在门口守着,见姜照进去没一会儿就气冲冲的出来了,又是好奇又不敢发问,更不敢在这个时候和她搭话,就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
姜照没有回寝宫,而是去了演武堂。
帝王讲究文武双修,宫里有演武堂,其中设左右校尉,正四品武官职,虽然算不上什么重要官职,更没有领兵权力,平日里也就是指导皇帝习武强身,过过招式,但从品级上来说,比御前侍卫更高一级,从关系来说,更是属于皇帝的心腹,所以演武堂校尉一职,也算是个争名夺利的香饽饽。
常东岭担任的,就是演武堂左校尉一职。
不过如今天色已晚,常东岭已经下了值,姜照就换了衣裳自己和木人沙袋过招,虽然没有常东岭反应灵活又会适当放水,但好歹也算是好好出了身汗。
见她从演武台上下来,高盛安连忙一手拿巾帕一手端茶盏凑了上去。
姜照喝茶的时候,他就一边为她整理衣裳,一边给她擦汗,手忙脚乱的忙活着,还不忘拍马屁,夸赞道:“陛下文治武功,样样精通,处理政事来雄才大略,英明果断,实乃当代尧舜,练起武来也是出神入化,登峰造极,堪比武林高手啊!”
这一通吹捧,让姜照猝不及防被呛了一下,差点儿把进了嘴的茶水喷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