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还没下床,就听见那小门咯吱一声,被人推开了。
宋慧娟微微抬了抬眼去看,触及到那道身影,此刻,那身影上的两只眼睛正巧对了上来。
宋慧娟再也没有回避,直直的对上了他的眼睛。
事到如今,她已经不能再退了。
一见到他,那胸腔中莫名生出了熊熊怒火,似是要将她烧尽一般,但她只能尽力克制着内心的怒火。
陈庚望见她双眼睁圆,怒视着他,脚下的步子一顿,只见得她闭了闭眼,未得一会儿,再次睁开时那眼中竟已然平静下来。
这时,只见她缓缓起了身,挪开床头那口樟木箱子上的被子,一把掀开了盖子,伸手去里面寻摸着什么。
陈庚望将她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却并不说什么,也不阻拦,径直走向了长桌旁,拉开凳子便坐了下去。
宋慧娟将里面的衣服翻了个遍,还是没找到那红盒子,那里头放着两人的结婚证,离婚要用到。
她觉出什么,偏过头去看稳稳坐在窗下的陈庚望,便又合上了箱子。
不是她记错了地方,该是陈庚望早已经悄悄把它转移了地方。
她在这屋子里住了这么久,竟不知道每晚回来都极晚的陈庚望还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将它藏了起来,想来只有每晚她绕着陈家院子走路的那阵时间了。
她不知,原来他早已经动了心思,许是从那一夜夜的噩梦那时就有了吧。
是啊!那一夜他惊醒来后,曾突兀的说了一句“你恨我”,应当就是那时吧。
想到这,宋慧娟慢慢翘起了嘴角,嗤笑一声,才缓缓下了床。
陈庚望时时注意着她的动静,虽然侧着身子看不大清楚,但听得她那渐近的脚步声,脊背竟不自觉的挺直了些。
宋慧娟走到桌边,淡淡地看了一眼那突然上了锁的抽屉,偏过身问他,“钥匙呢?”
陈庚望没回答,他看着她微微皱了眉头,又重复了一遍,“钥匙呢?”
这时,他心里一紧,猛地站起身,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抬起步子就要走,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他想,这可是他前世今生最没有面子的一回了。
但宋慧娟丝毫没有注意到他的心思,她只想着她无论如何也是不能轻易放他走的,既然他装糊涂,她索性将话挑开了说,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结婚证呢?你放哪儿了?”
这话一问出口,陈庚望再也装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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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t', '')('双手急忙打开了门,就要踏出门槛。
但那脚下的步子还没踏出去,再一次听得那妇人淡淡地说,“我知道在你那,这事你是答应了的。”
陈庚望明白她话中的意思,她眼下是要逼着他主动交出结婚证了。
听着身后那愈近的脚步声,陈庚望只得关了门,缓缓转过身,目光落在床沿边上那妇人的肚子上,好一会儿才开了口,“等你把孩子生下来了再说。”
提及孩子,宋慧娟的目光暗了暗,但随即她便抬眼对了上去,“你知道,这孩子我不会留给你的。”
陈庚望的脸色沉了沉,嘴上果然是那套说辞,“我说了,男娃留下来,那日你也答应了。”
闻言,宋慧娟心中的怒火再也压不下去了,她慢慢直起身子,狠狠道:“你——”
果然,他的真面目露出来了。
她就知道他是不肯放她走的,他用孩子牵制住了她,更可笑的是,她也真的如他所愿,被牵制住了。
既然如此,既然如此……
宋慧娟扶着肚子,一步一步走上前,站到他面前,红着眼睛,一字一句问道:“你不想离婚?”
陈庚望对上那双悲怆的眼睛,身子一僵,直挺挺的脖颈竟不受控制的弯了一下,回应了她。
宋慧娟仰着头打量着他的面庞,午后的阳光照在他的鼻翼处,她只觉得生厌,“你怎么会不想离婚呢?”
陈庚望干巴巴的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
宋慧娟指着她那仍在微微作痛的脸颊,吐露出了最恶毒的语言,“你!你凭什么不离婚?凭什么?”
陈庚望被她的质问震得耳鸣,但嘴角却勾出一个极苦涩的笑意,他丝毫不知自己这笑意中的苦涩,带着他以为的安抚低下了头,直直的撞进了宋慧娟的眼睛里。
“凭什么一切要听你的?”
“凭什么我不能离婚?”
“凭什么我重活了一回还要嫁给你?”
“凭什么上天让你这样的人还重活一回?”
“凭什么?”
……
宋慧娟愤怒的嘶吼着,仿佛是面对困境无力挣扎的狮子作着临死前的宣泄,两行清泪失控般的流了下来,一滴一滴落在了她的肚子上。
这一切都是错误的,不仅这辈子是错误的,连同上辈子也是错误的,上天怎么会让她嫁给他呢?
莫不是上辈子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上天为了惩罚她给的报应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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