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日日坐在院子里,望着这空荡荡的院子,偶尔才能回想起来原来的时候,那时这个院子里总有几个孩子跑来跑去,还有一个妇人训斥着他们。
那时这院子不止他一个人,这也不是他一个人的院子。
他来不及思考这些事她到底知了多少,她是从哪知道的这些事,她又是何时知的这些事,他只能确定一件事,这件事他不应该知道,永远也不。
“明宁!”
听得她猛然喊了出来,他才回过了神,可此时她已经醒了过来,那双杏眼直直的对上了他,满腔的恨意从她身上散发出来,不留一丝余地。
但他心下一惊,来不及躲避,便见她闭了闭眼,好半晌,才重新睁开眼来,问他,“我咋了?”
陈庚望见她此刻眼中无波无澜,咽了咽滚烫的喉咙,压下心中的惊思,“发烧了。”
说着,探出了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已然好多了。
不等她开口,陈庚望便起身倒了一缸子温水来,将她扶起来,喂了几口,看着她再睡下他才起身赶紧去了下一户人家,临出门前又将陈如英叫去看着她。
声振屋瓦,家家喧闹,他的心也乱了。
而此时本应该睡下的宋慧娟却睁开了眼睛,她冷静下来,回想起自己刚刚做的那一场梦,心里便疼得厉害。
准确的说,那并不是梦,而是真真实实发生过的,她亲眼看见她的女儿哭着求他,可他无动于衷,有的只是不耐烦。
但宋慧娟又清楚地知道不管那天去求他的是谁,陈庚望都会去应下来,伸出把手帮帮。
因为陈庚望一辈子就是那样的人,他懂得责任,他也担得起责任,但这一切都抹不掉他对孩子们的薄情寡义。
甚至她会怀疑孩子们是不是他的孩子,怎么对别人就那么有情有义,唯独对自己的孩子就那么薄情寡义?
她想不明白,可能这一辈子也想不明白。
她的脑袋越想越沉,但还没来得及想出个所以然来,脑袋已然沉沉罢了工。
今夜注定是一个不眠夜。
第二日,云消雾散,劳作一夜的人们抬头望去就是仍旧是阴沉沉的天儿。
田地里积水排出了不少,但老天还继续下着雨,好在这排水沟已经挖好了,不然怕是要把人都累死了。
队长做了主,今儿都休息一天,这几天队里排了人来看着地里,有事就吹哨子通知。
陈庚望等人走完又蹚到河边瞧了会儿渐低的水势,安了心才回家。
老远就看见厨房里冒着炊烟,脚下不觉加快了步子。
这么快就好了?!
低头进去一瞧,心中有些失望,“娘。”
“哎,回来了,”张氏抬头看着门边的人,“去洗洗吧,等会儿就能吃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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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庚望点点头,“慧娟还烧着吗?”
“好多了,夜里醒过来一回现在又睡过去了,”张氏心下有些不满,但还是面上如常,起身灭了火,“去瞧瞧吧。”
“嗯。”
陈庚望进了屋,拍了拍趴在床沿上睡着的陈如英。
“回去睡吧,”他压低了声音,指着门口摆摆手示意。
陈如英点点头,悄声关上了门。
陈庚望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好多了,至少没那么烫手了。
掀开被子一瞧,还是那件衣裳,领口有点大,隐隐约约的浑圆,还好自己特意给她套了件衣裳。
“嗯~”地一声娇吟,登时吓得他手里的被子滑落下去。
还好,人没醒!
第50章
陈庚望拉上被子,扭头去看被忽略的脚,那脚面已经肿起来了,青紫色一片,两片艾叶干的皱起了角,眼下不大好撕,等人醒了再撕吧。
待陈庚望吃过饭,冲了冲身子,上床补觉时,她还睡着,脸色看着也好多了,没夜里看着那么吓人了。
等宋慧娟醒来,已经到晌午了,嘴巴干得很,嗓子也痛地发不出声。
她想起来喝口水润润。
什么东西?!
宋慧娟低垂着眉眼注意到了身上的禁锢,一条胳膊。
黝黑黝黑的。
她又挣扎了一下,身旁那人似乎感受到了,也醒了。
“咋了?”
宋慧娟用那沙哑的声音,勉强说道:“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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