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妇人只余下一个背影,大半个身子都被身后的竹篓子遮住了,隐隐约约的,能透出一个轮廓,面容微微侧过。
不同于刚刚近身瞧见的沉闷,连那条影子也似乎显露着主人的轻松。
不知为什么,那妇人近些日子在家里的情形愈发像是一潭死水,偶尔只有那臭小子才能搅动出几分波澜。
而此刻陈庚望口中的那个臭小子还在呼呼大睡,一点也不晓得他爹的心思。
沿着农地走上两里地,再往北走就踏上了红砖路,脚程也快了不少,十来里地,走了两个钟头总算是赶到了。
这大地儿的街道比他们乡镇上的宽广了许多,就连路两旁的店面也瞧着大气许多。
那观音庙的香火远远地就能瞧见了,白烟滚滚的,若是外地人不晓得观音庙在哪,也不需多问,一抬头就瞧能了。
这方圆一二百里地的人家哪个会不晓得观音庙哩,不拘是求子的还是求个平安的,一到年节,可就纷纷涌了过来。
这会儿已经快十一点了,观音庙里的人稍稍少了些,虽然不至于早上那般人挤人的,可也还是热闹的。
两人买了几根香烛纸,一沓钱和一小篮子元宝就直往那观音庙奔去,没有再多逗留。
那高高在上的观世音娘娘端坐在北侧,浑身金灿灿的,阳光一照,仿佛有佛光隐隐显现一般。
底下跪拜着成千上百的信徒,从这屋内绵延到院子里,一个个都虔诚的诉说着自己的祈求,宋慧娟也不外如是。
待三拜结束后,二人随着众人被一个师傅引到后院,接着众人又纷纷散开,该卜卦的卜卦,该求符的求符,于是宋慧娟便暂时与杨春丽分开各办各事了。
宋慧娟打眼一瞧就看见了满眼的黄色符纸,随即大步走上前去。
一间小小的房里,站满了许多年轻妇人,看这样子应当都是特意来求送子符的。
排了大半个钟头,好不容易轮到了宋慧娟。
“师傅,”宋慧娟行了佛礼,“信徒代人来求一张娘娘的送子符。”
一位年轻和尚引着她到那桌子前,“施主,请。”
好在有那么些个师傅领着,不然这么多的屋子非得走乱了不可。
求过送子符,宋慧娟又特意求了几个平安符,与她而言只当是个求个安心。
她将两张符揣到口袋里,背起竹篓子离开时,深深看了眼那卜卦的地方,到底还是抬起了脚步。
一张平安符足矣,至于这卦她还是不大敢去卜的,她希望会是个好卦,可世事哪里会真的如意。
宋慧娟正准备跨出后院去寻杨春丽,背后却传来一道声音,“施主,请留步。”
“我?”宋慧娟转过身,瞧见了一位老者,慈眉善目的让人心生好感。
“正是,”那老和尚微笑着点点头,“老衲想与你卜一卦。”
“多谢老师傅的好意,”宋慧娟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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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和尚也未曾多劝,只朝宋慧娟点头回了一礼。
宋慧娟很感谢那老师傅的好意,更感谢他没有多问,那深邃的眼神似乎瞧出了她的身份,想到此处,转身疾步出了后院。
只余那老和尚留在原地自言自语道,“怪哉,怪哉。”
身后的小和尚不解问道,“师父,哪里奇怪,徒儿怎么没瞧出来啊?”
那老和尚不答,仍旧呢喃道,“明明是个主命败落无常的,可又生出……不可说,不可说啊。”
宋慧娟与杨春丽再从观音庙出来时,外面的日头正是热的时候,冬日里倒暖和了许多。
他们寻了棵大树,坐在树下晒了会儿太阳,肚子也饿起来。
好在来时特意带了个窝窝头,能垫补垫补,只是稍微有些噎嗓子。
吃上几口也就罢了,又背起竹篓子就往集会上去。
趁着这一年一度的大集会,好些人都能趁着便宜买好些东西哩。
宋慧娟先去买了孟春燕要的那些物件,又买了一匣子糕点,她打算明儿初二回娘家带回去。
品相好些的一块钱才能买着一匣子,这是可不便宜了,但这满一年也买不上几回,倒也不算啥了。
其他的就再没买啥了,布料家里还有,粮食也够吃,再没啥了。
宋慧娟仔细检查了一遍东西,没什么缺的少的,背起竹篓子慢慢地往回走了。
从三点走到五点,回来的路上到反反复复停下歇了好几回脚,来时背着空篓子觉不出什么,回去时背的东西也不沉,但还是觉着有些累。
到家时,宋慧娟先去了趟老宅去接小家伙,干脆把东西一并交给了孟春燕。
“这是按着我上回用的买的,”宋慧娟把竹篓子放到地上,又一一把东西掏出来,“还剩五毛钱哩。”
“大嫂买的可真齐全,”孟春燕笑着翻看着那些东西,“好些我都没想到。”
“我还添了几样,”宋慧娟特意指给她看,“也不贵,你瞧瞧。”
“哎,”孟春燕看了东西更是喜笑颜开。
“闹人了吧?”宋慧娟低头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顺势抱了起来。
果不其然,母子连心,怀里的小家伙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往胸口拱了拱,跟头小猪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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