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你这儿最好了,”孟春燕羡慕的很,看着院子爬高上低的小孙子又分不开身,忙赶着去拦人,“别跟你大奶奶这儿捣蛋了!跟奶回家。”
“我不回,”说着,人往下一跳,不等孟春燕走到身边,人就绕到了院门口。
三四岁的小娃娃正是贪玩,跑起来快得很,他们这些妇人轻易抓不到。
正巧,小培青刚要伸手拉门,门就被人从外头推开了,他一抬头,看见人是他大爷爷,立刻张开了胳膊,“大爷爷!”
这一声叫的陈庚望心花怒放,乐呵呵的把人抱了起来,看见对面走过来的庚良家里,只道,“今儿培青还留这儿,吃了饭再走。”
陈培青抬着小下巴点头,“对,我跟大爷爷吃饭。”
放下手里的料子,宋慧娟起身也走过来,挽着袖子也道,“教培青留这儿罢,你该忙还忙。”
小的不愿意走,大的也不放人,孟春燕只得空着手走了,“那成,可不许闹你大爷爷大奶奶。”
“知了,知了,”陈培青晃了两下小手,立刻跟他大爷爷玩儿起来。
“晌午做香椿炒鸡蛋成不?”宋慧娟洗了手,从灶屋里拿了盆便问坐在那门檐下的一大一小。
陈培青一听,立刻从他大爷爷腿上跳下来,“我也摘!”
说着,人就跟着宋慧娟身后跑到了井边种的那几棵香椿树下了。
香椿树打他们分家那年种的,眼看着就这么过了三十年,一年比一年多,也不用人费工夫去伺弄,有点水,有点土,它自己就能串。
现如今,陈家井边这一片墙都长满了。
前几年孟春燕移了两棵走,现在他们那院子边上也长满了,到了春天绿油油的叶子摘下一把,跑在水里洗个干净,拌着鸡蛋一炒,吃在嘴里最香了。
陈培青高处够不着,低处的叶子长势又不好,他站着干着急,回头看见门边的小凳子,迈开小腿儿就去搬凳子去了。
宋慧娟瞧着人吭哧吭哧搬着凳子过来,便停了手里的活儿,笑着唤他,“别搬凳子了,来,大奶奶抱着你摘。”
陈培青一听,立刻松开了这沉重的凳子,还没跑出去,双脚就离了地,他扭着身子一看,“大爷爷!”
“走,大爷爷抱着你去,”陈庚望把人抱到了井边,看着怀里的小娃娃伸着小胳膊够了香椿芽儿,一片一片的往那妇人端着的盆里放。
宋慧娟看着盆里的香椿芽儿越来越多,把人叫住了,“这就够了,再摘咱仨人就吃不了。”
陈培青放下手里最后一片香椿,便停住了手,从他大爷爷怀里下来洗了手,又跟着他大爷爷坐在灶下给他大奶奶烧锅。
一碗香椿炒鸡蛋,三碗红薯干汤,陈培青坐在他奶奶身边,接过他大奶奶给掰的半块白面馒头,一口下去咬掉好大一块。
宋慧娟见他吃得香,便露着笑拿出帕子给他擦了擦嘴,“吃慢点,别噎着了。”
陈培青嘴里的饭还没咽下,就跟他大奶奶说,“明儿还想吃。”
“成,”宋慧娟这才拿起筷子,把那半块馒头拿在了手里。
吃完饭,陈培青又跑去院子里追着小狗玩儿,过了会儿,陈庚望看了看堂屋挂着的表,把人叫住,“走,大爷爷送你回家。”
“成,”陈培青抱起他的小狗崽,哒哒哒走进灶屋,喊道,“大奶奶,我先走了,我明儿再来。”
宋慧娟正忙着打扫灶屋,听见他的声音才回过头,“成,明儿大奶奶还做着你的饭,路上慢点。”
“知了,知了,”陈培青摆摆手,抱着小狗崽跟上了前面他大爷爷的步子。
宋慧娟这边刚收拾好,把水舀在锅里,坐在灶下点着了火,便听着院门被人上了门闩,听着脚步声愈来愈近,又愈来愈远。
等锅里的水烧开,宋慧娟进了堂屋,提着俩暖瓶灌满了水,又拿了盆打水,站在灶屋门边喊一声,宋慧娟瞧着里屋的人出来的工夫,便捯饬好了自己。
就他们俩人,那盆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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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t', '')('慧娟便没再端进里屋,俩人坐在灶屋里的柴火垛边上,先后把脚伸了进去。
等灭了灯,宋慧娟端着盆,水往外一倒,陈庚望带上门,俩人一前一后进了里屋。
孩子们走了,原本还不够睡的房间都空了下来,窗边的小圆木床也空了下来,宋慧娟勾起床帐子,站在长桌前拔下簪子,散开了坠在脑后的头发。
明安明宁不在家,她是连镜子也不立起来的,手上拿着梳子,凭着自己这么些年的直觉疏通,再编成一股辫子,垂在脑后,夜里睡时随意放在一侧便是。
坐在旁边的陈庚望又拿起了刚才放下的报纸,映着桌边的煤油灯,看着手里的报纸,只是落在上头影影绰绰的黑影儿让他看不真切那些小字儿。
陈庚望便抬起了头,看着偏着头编辫子的妇人,一眼便触及她鬓边的那落在其中的白丝。
宋慧娟理好了头发,还没走到床尾拿起箱子上的针线篮子,原本坐着看报的陈庚望便坐起了身,手里的报纸一叠,放在桌上,端着煤油灯就往床边走,淡淡的说,“睡罢。”
年关这些时日,宋慧娟忙得顾不过来,没再拿起针线,也就这些日子,孩子们都走了,宋慧娟人闲了下来,白天才能摸着针线做些活儿。
一旦入了夜,她还是摸不住,身旁的男人总是适时的熄了灯。
宋慧娟也不会再去摸出洋火盒点着煤油灯,若是要拉头顶的白炽灯,宋慧娟就更不舍得了。
脚步一转,宋慧娟定了定神儿,才映着那盏煤油灯照出来的光亮走到了床头,这会儿床尾也坐了个人,手里端着的灯被放在了床头。
宋慧娟坐下,褪了鞋袜,等他上了床,才凑过去轻轻吹熄了灯,继而解了身上的衣裳进了被窝里。
躺在床上是一回事儿,能不能睡得下又是另一回事儿。
陈庚望想起她那鬓边的白发,枕在头下的胳膊忽然怎么放都不对了,抽出来放回去,心里就是觉着不大舒坦。
外侧还没睡下的宋慧娟听得他带出来的动静,没睁眼,只是随意问了句,“咋了?”
“没事,”陈庚望便不再动弹了,忍着心里的不适把胳膊重新放在了头下。
他不说,宋慧娟便不再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