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就到了机关楼前,毛金兰带着袁琼去给秦柏林订了一间房,她家的倒座房虽然能住人,但陈建邦不在家,秦柏林住在她家,总是会遭人闲话的。
秦柏林将东西拿到订好的房间里后追上了毛金兰他们。
袁琼走到家属院门口,用手指了指王李庄的方向:“兰兰姐,我父母就是在那个村子吗?”
毛金兰顺着她的手指的方向看去,点头肯定:“是,正好一会儿我要去挖点野菜,咱们一起过去,到时候你远远的看上伯父伯母一眼。”
袁琼声音哽咽地嗯了一声。
毛金兰看她这样,转移话题:“你们回过帝都了吗?”
袁琼道:“回过了,秦家对我们的事儿很赞成。我们准备回去就领证了。”在知青下乡后,个人户口也是要跟着知青转到地方去的。
袁琼和秦柏林的户口现在都挂在西塘村。
袁琼时常在想,其实现在这样也挺好的,在农村安家,自给自足,再和秦柏林生上一两个孩子,这辈子也算圆满了。哪怕以后能回城了,她和秦柏林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她也不怕秦柏林抛弃她。
毛金兰真心为他们高兴。也许人就是这样,自己过得幸福了,也想着让身边的朋友也过得幸福。
有客人来了,毛金兰尽管身体不舒服,也还是为他们张罗了一顿丰盛的早餐。她烙了几个白面饼子,土豆切丝放了辣椒酸醋炒熟,两人都是北方人,肯定爱吃蘸酱菜,她又从窗台下拔了一把小葱和刚刚长出来的小白菜,洗干净端上桌。
袁琼等人昨天下午就坐上来热河的火车了,今天凌晨到的热河,在热河火车站卷缩着睡了后半宿,一早就赶上了来清泉县的车,车上也没啥好吃的,这会儿还真饿了。
饭菜一端上来他们也没客气的吃了,毛金兰又上厨房给煮了一锅玉米糊糊,除了玉米面啥她也没放。
吃饱了饭,毛金兰领着两人出门,出门遇到来家里拿点文件的方美媛,两人站定说话:“嫂子,家里来客人了?”
方美媛笑语盈盈。
毛金兰脸上也挂着笑:“这是我娘家妹妹阿琼,这个是她男人。这个是牛指导员的媳妇儿,你们要叫方嫂子。”
袁琼和秦柏林听话地叫了一声。
他们俩穿着体面,看着可真不像是毛金兰的妹妹妹夫,莫不是个表亲?那也不对啊,不是说毛金兰和家里人感情不好吗?
方美媛心里嘀咕,面上却一点异常都没有的和袁琼两人互打招呼。
等毛金兰三人走了,方美媛才转身回家。
她到她和牛兴国住的卧房,在看到床上那乱糟糟的一团时方美媛感觉自己脑子突突地跳。
她爱整洁,在部队多年后更是变本加厉,柜子里的衣裳,床上的铺盖都得整整齐齐的,一点都不能乱。
嫁给牛兴国后牛.安.邦跟着他们睡,她出门出去得早,牛.安.邦上了托儿所,床铺就是牛老太太收拾的,原本都还好,只是新来的老师来了以后要求小朋友们自己在家做家务整理床铺。
她每次回到家看到牛.安.邦整理的那些东西都觉得心里难受,偏偏又不能自己去整理,免得婆婆多想。
她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又埋怨起了以前的自己,踏踏实实做人为什么要去好高骛远企图走捷径呢。
弄成现在这样,嫁了个二婚男人,处处不自在。
从屋里拿了东西,方美媛和在倒座房睡觉的婆婆说了句话,便匆匆走了。
她出门的时候毛金兰她们已经走得很远了。
袁琼问毛金兰:“这个方嫂子就是你说的那个以前想嫁给姐夫的女军人?”
毛金兰和袁琼是好朋友,无话不谈,毛金兰刚来时给袁琼写了封信,里面就说到了方美媛。
具体怎么措辞她已经忘记了。后来方美媛出事儿和嫁人毛金兰都跟袁琼说过。
两人因为女人之间的这些小秘密,感情更好了。
“对,就是她。”
袁琼对方美媛的感官不太好:“她去给人家当后妈当得咋样?好不?”
“说好也好也不太好,说不好又觉得不错。但当个后妈当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毕竟没有哪个后妈会真的爱不是自己生的孩子。”
这话袁琼听着觉得很有道理。
她对牛兴国前面的那个媳妇儿也是有所耳闻的,她感叹道:“也不知道牛指导员前头那个媳妇儿怎么想的,连自己的孩子都能下得去手。也不知道她现在后不后悔。”
这件事儿毛金兰还真知道:“她老早就后悔了,我听婶子说过,去年冬天她还到牛家去找过牛指导员的爸爸,想让牛指导员的爸爸和牛兴国说说情,她想回来和牛指导员一起过。还说什么孩子小不能没有亲妈。被牛指导员的爸爸给轰出去了。”
牛老太太在知道这这件事儿后和毛金兰说过。
袁琼疑惑:“她回家后没嫁人?”
“怎么没嫁呢?回家不到一个月就嫁人了,没到一个月就有了,嫁的是个上了年纪的人,算算日子,这会儿孩子估计都快半岁了。”
袁琼闻言后表情一言难尽:“她还真不把自己的孩子当做孩子啊。”
“谁知道呢。反正听着牛婶子话里的意思,她在那家的日子过得很苦,生了孩子以后在那家人眼里就没用了,最脏最累的活儿都是她干的,可能是觉得在外面日子苦了吧。”
袁琼不以为然,在农村住的久了,什么样的婆婆什么样的二儿媳妇儿她没见过?王梅花现在过的日子是苦没错,可农村大部分的家庭不都这样吗?她觉得苦,是因为在这之前,她在牛家过得太舒服了:“谁家媳妇儿不是这么过来的?我看她就是在牛家日子过得太舒服了,飘了。”
可不是惯的呗,孩子生下来王梅花没管过,都是牛老太太带的,等牛大妞大了一些,王梅花连家务活儿都不干了,洗衣扫地都让牛大妞来,自己就呆着。牛老太太实在看不下去说她两句,她连牛老太太都打。
袁琼道:“其实也是牛指导员他妈妈太软和,要是她强势一点,一嫁过来就震住了她,钱财东西都不经过她的手,恶毒一点,她还能翻出什么风浪?”
袁琼说的很对,婆媳相处极少能够像毛金兰家这样融洽,大部分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两人说着,秦柏林一直都当个安静地听众,对她们的话题一言不发,就跟神游天外了似的。
毛金兰和袁琼走香王李庄的路,路边遇到去上工的村民,她们中有两个和毛金兰相熟:“毛大妹子,你们这是去哪儿了啊?”
毛金兰举起手上的篮子:“这不春天了吗。我想去找点荠菜啥的回家包个饺子,馋这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