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陵城。
许汜府邸。
蒯越、邓曦、蔡瑁、伊籍等荆州本地宗贼豪强齐聚一堂,许汜将众人请进密室之中吃酒议事,嘴角却是止不住微微上扬,看起来好不意气风发。
“诸位,现在张羡已死,高顺已叛,今日下午的时候吕布已经亲自以荆州牧的身份雕刻大印,发号施令,大事,已经成了啊!”
蒯越闻言面露喜色,提起酒杯道:“如此,就恭喜许先生,恭喜陈先生,为朝廷立下赫赫功勋了,不知咱们何时去行那刺吕之事?”
“此事宜早不宜迟,今晚吕布身边的亲信护卫已经大半都被调走了,负责保卫他安全的都是我们兖州人,由王楷来负责统领,你们将你们家中圈养的死士交给王楷,里应外合,吕布一定插翅难逃。”
几个人对视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地笑了出来,道:“我等也是这样打算的,毕竟是夜长梦多啊,蔡和,大家伙儿这些年圈养的三千死士就都交给你了,你可一定要听王先生的话,明白么?”
“是。”
说完,王楷就将蔡和给领走了,一时间大家都很高兴,就在这密室之内叫来了酒水吃吃喝喝了起来。
喝了差不多一个时辰,便听到外面乱了起来,派人一打听,就说是又发生了兵变,新任的荆州牧吕布已经死了。
众人闻言,忍不住拍掌相庆,而后又豪饮了起来,一边喝一边意气风发的吹逼,好不快活,直到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许汜却突然把手中刚饮完了酒的空酒杯狠狠地摔在地上。
然后……蒯越蔡瑁等人继续喝酒,什么事也没发生。
蒯越甚至饶有兴趣地道:“小许看来是不胜酒力,喝的有点多了啊。”
许汜见状却是被吓得魂飞天外,脸色煞白一片,想了想,又拿起桌上的一个酒杯,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然后还是什么事儿都没发生。
噗通一声,许汜便失魂落魄的跌坐在了地上,而蒯越、蔡瑁等人饮酒如常。
不一会儿,密室大门被人从外面拉开,枝江豪强将领霍峻全身甲胄,一步一个血脚印的走了进来,堂而皇之的往许汜的身边一坐,便自顾自地直接用上面还沾着血的手抓起桌上的酒肉就大口吃了起来,吃了好一会儿,才长长地吐了口气道:“你们兖州人也未免太看不起人了,这么重要的一顿酒,居然连我枝江霍氏都不邀请的么?”
许汜见状上下嘴唇都在哆嗦,好半天才颤颤巍巍地道:“霍……霍将军,是……这都是陈宫让我这么干的啊!饶……饶命啊!”
蒯越闻言笑着给他倒了一杯酒道:“若是不打算饶你性命,你又安能在此安坐饮酒呢?来,喝杯酒,压压惊。”
说着,又看向霍峻道:“仲邈你也真是的,也不把你身上的血擦一擦,许先生是咱们南郡最尊贵的客人啊。”
说真的,陈宫和许汜他们不是忘记了霍峻,而是怎么也没想到,他和蔡、蒯等士人是怎么凑合到一块去的。
这霍峻就是个宗贼啊!家里是纯粹的地主豪强,和李典他们家是一卦的才对啊,不是说你们之间,不和的么?
“你们……事已至此,你们……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光复荆州之功,我们南郡人自己领了便是,就用不着你们兖州人了。不过许先生如果配合,我等倒是愿意饶了你们的性命。”
“我……我还有什么用么?”
“有用啊,你可太有用了,你知道,我们南郡人与南阳人向来不和,这次张羡兵变,我们两家也算是彻底撕破脸了,既然张羡都已经被你们给杀了,正所谓一事不烦二主,能否再帮我们一个忙,把文聘也一并杀死呢?毕竟他有开城献降之功,我等都是朝廷的忠贞之臣,又怎好亲自动手呢?”
许汜闻言张了张嘴。
原来,他们打得是这个主意。
刘表手下的两支力量,南郡人自然以蒯越、蔡瑁为首,南阳人以张羡为首,而现在张羡既然已死,那么这本地领袖自然也就顺位落到了文聘的头上。
他们这些南郡人以前可没少欺负那些南阳人,可偏偏相比于他们这些南郡人,朝廷明显是更信任南阳人的么,此前的韩嵩、黄忠,都已经身居高位,文聘得他们的照拂,又有献城之功。
这将来不得像他们欺负他们一样欺负回来呀?
此人不死,他们心中难安啊。
许汜这会儿也冷静下来了,“你们要杀文聘,我可以帮忙,也不敢奢求将来了,只是,我要怎么才能相信你们不会卸磨杀驴,在杀死文聘之后再反过来杀死我?”
“我们的目的,首先是保全身家性命,其次才是保我们权柄不失,至于能不能更进一步,甚至封侯食邑,那就是尽人事听天命而已了,陈宫可以冒吕布之名行事,你难道就不能冒陈宫之名行事么?难道陈宫领兵去追击高顺之前,没有把他的印信交给你么?”
见许汜似有意动,蒯越继续劝说道:“陈宫怂恿吕布自立,而且世人皆知他是吕布心腹,自然是一定要死的,只是我们真要是把你们兖州人都杀光,对我们又有什么好处呢?我们也需要一个朝廷旧人,去向朝廷证明我们的清白啊。”
“这……陈宫,一定要死么?”
“除了他,谁还能背负这样大的罪责呢?小许啊,小许,你怎么这么糊涂啊,你许汜在兖州好歹也算是个小有名气的名士,为何在朝中混不得一席之地呢?还不是因为陈宫啊,大司马怕是做梦都想杀死他食其肉寝其皮,他死了难道对你对我们,有什么坏处不成?”
许汜张口无言。
………………
却说另一边,吕布府上,一个时辰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