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诸葛亮好像完全接收不到这位结拜大哥的信号一般,继续侃侃而谈道“天子不是还让阎忠担任了金城郡丞呢么,天子待羌民向来优越,况且丝绸之路一开,想都不用想一定是金城人受益最大,而且是不论汉羌,所以,若是咱们设计一出你们翁婿二人反目成仇的大戏,你狼狈的逃出金城如何?以你的名望,想来,应该足以聚集兵马与之”
“如何?我……我,我我我,对了陛下,还有宋建呢啊!朝廷总不可能把宋建也给招降了吧?对,宋建肯定是要反抗的,他能怎么反抗朝廷?无非是纠集西凉诸羌啊!咱们平宋建就行了,用不着我来啊。”
刘协也是之前走祁山道进凉州境的时候才听说宋建这个人的,却也深深为这位河首平汉王的嚣张所感到震惊。
然而听了韩遂这话,刘协却是摇了摇头道:“宋建虽然狂妄,但势力终究弱小了一点,终不过是占据陇西一角,怕是与张掖、武威的羌氐连话都说不上,宋建固然该死,夷灭三族也是他咎由自取,然而他手下那些兵我还真不忍杀之,此事,还是得靠你啊。”
韩遂都特么快哭了。
宋建手下的兵卒不舍得杀,我死不死的随意是吧!
见诸葛亮面露疑惑之色,曹纯解释道:“宋建手下源自于义从胡,也即是专门为朝廷作战的纯胡人军队,这支军队祖上为朝廷也是立下过赫赫战功的,历来西羌叛乱或是鲜卑入侵,都是他们做先锋,所以虽说是十余年前跟着一块造反了,但恐怕依然很难得到西羌胡的信任,更不用说跟韩遂相比了。”
刘协紧跟着补充了一句:“这个宋建也是缺心眼,整个凉州都在造反,就他敢称王,还叫什么平汉王,他本人肯定是死定了,我就算不夷他三族也至少要杀他全家,就是可惜了他手下的义从胡了,想放他们一马吧,又有点说不过去,宋建那傻子都改元建制了。”
诸葛亮哦~了一声,道:“所以还是只能让韩将军来做这个事儿了。”
韩遂闻言,两行眼泪刷得就流下来了。
他很清楚天子之所以留他一命是因为他有用,是因为他对金城以及往西的西凉七郡有影响力。
然而既然是演戏,他女婿阎行肯定是不能跟他走的,在金城羌人中颇有威望的成公英肯定也是不能跟他走的,其他的几个心腹自然也得留下了换言之即使他走了,朝廷也有把握能至少稳住金城郡不再生乱。
甚至可能正是因为他的出走,反而把金城郡内不稳定的因素也一并都给带走了。
至于他在凉西其他几郡的影响力么,有,肯定是有的,但本身也不高,而影响力这个东西越用肯定就越小,而且可以正着用,自然也可以反着用。
这次这诸葛亮的意思摆明了是想让他反着用啊!这计策说白了就是把西凉那些桀骜不驯的,不服王话的羌胡聚集起来一块坑啊,等特么这坑完了他还能有个屁的影响力,西凉诸部恨他不死才对吧。
而到时候,朝廷万一将错就错的假戏真做,把他给弄死怎么办?反正那个时候他韩遂已经没有影响力了啊。
韩遂自是不肯,又是百般推脱,然而刘协却似是认准他了,非逼着他去,他一个屡叛而降的人,他的大军此时正在这南郑城外被没收了全部的铠甲和武器,面对刘协的施压,却是哪里能抵挡得住?
于是当天夜里,韩遂不由得辗转反侧,无论如何也想不出来破局之法,以至于彻夜无眠。
待到第二天早上,便听说了刘协传诏呼唤武都郡两大氐王阿贵和杨千万来汉中相见,说是要与他们商讨如何分润丝绸之路之利润,以及预想中的凉州十三行中,武都氐族这边谁来做主之事。
这俩人都是他老熟人了,当年劫掠关中的时候这都是好伙伴,于是当中午的时候这两名氐王联袂而来,笑容满面地请求他一定好好完成天子的任务,他们俩一定会出全力,好好揍自己一顿的时候。
韩遂的这个心啊,拔凉拔凉的啊。
随即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了,这分明就是被凉州十三行的这个政策给闹的。
目前,天子虽然还没有具体的章程昭告天下,但大家都已经认定这天子在凉州搞所谓的十三行其中必有十家汉人,两家羌人,一家氐人。
这个说法还是有根据的,目前,东凉实际上实力最强的杨秋是已经上车了的,而其他人中,北地傅氏总得有一席之地吧?敦煌盖氏不可能没有吧?皇甫嵩他们家也算是凉州少有的忠臣之家了,现在他们家这么惨,连个当官的都没有了,不给一家树立榜样也不能服众啊。
武威段氏,也不好不给吧,那段煨现在正好已经退休了,也正好可以在政治上给这些凉州世家挑头。
贾诩和张绣这两个在凉州人中混的最好的,不掺和一脚的话想来他们也不会甘心,其他人恐怕也不会放心。
广阳的姜、赵、王、阎四姓中,至少也得占俩。
这,特么的就九个了,天子再自己安排一个信得过的寒门氏族之类的,不过分吧?
这不正好十个么。
剩下的三个名额里,武都郡白马氐占一个,东羌一个,西羌一个,齐活儿。
这一招其实非常高明,这不就是僧多粥少么,如这武都白马氐,除了已经死掉的窦茂之外,就属这杨千万与阿贵势力最大,且关系颇为亲密。
眼下,眼瞅着西域就要大开发了,名额只有一个,那这俩人还能像以前那样相亲相爱好兄弟么?那还不争着抢着向朝廷表忠心么?
因此韩遂敏锐的感觉到,这两个氐王,以及东羌中现在的许多部落现在恐怕都是闻战则喜的。
换言之他过去的那些兄弟们,一定是要推着他往前走的。
而结果就在韩遂与这两位昔日的挚友喝过了酒水,亲自将两人送出城回来之后,却是又听到了天子亲自召见他手下的亲信大将成公英,且成公英被召见了之后同样是春风满面的消息。
于是韩遂郁闷啊,闹心啊,一把一把抓头发啊。
看来,这出大戏自己是演也得演,不演也得演了。
然而韩遂终究不是一个坐以待毙的人,于是他想啊,想啊,想啊,想啊,怎么能确保自己在演完这出大戏之后不被卸磨杀驴呢?
亦或者是,能不能借此事立下一个大大的功劳,甚至于更进一步,直接赚来个爵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