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澡去。”
他没等她从情潮中恢复,就推她去洗澡,仿佛这是件什么至关重要的事。
她嗔怒看他意图再拖一小会儿,不期又见到他不耐的动作——转了头不看她,手平举着,手指垂下径直往外动作,振铃一般。
读书时每每他摆出这般“不愿和你多解释”的动作神色,就意味着后续的沟通只会是走过场,最终总是得按照他的意愿来。
许是太久不曾见过,她习惯性地服从。床边见了摆设好的粉红色的女式拖鞋,她只稍稍异样,就趿拉着往浴室走。
走了半路,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今非昔比。经年囤积的怒火憋屈都解了封,噌噌噌往上涌,原地停住想说些什么,又不确定要怎么去表达,索性挑了最不关键的:
“干嘛催我洗澡?”
她尽量把语气里的质询之意都包裹了起来,像一句寻常问话,没有回头。
接下来如无意外,会是“快去快去gogogo”这样的无效回答。
她不清楚为何时至今日她还在纠结这般细枝末节:他是什么样的人她几乎一清二楚,他给她带来过的种种美好与灰暗她没齿难忘。无论如何都要结束了。
“快去——”
一个世纪的停顿,他像是终于想起了什么,接着说:“你戴套时也没洗手,早点清洗总归是好的”。
他解释了。不知何时为他提起的心实实地放归原处。
打开卧室门,一团白色的影子晃过,躲到了沙发后。
是她怕生的毛孩子。
浴室里洗漱用具一应红蓝两套。蓝色已有一定使用痕迹,粉色的却是全然簇新,仿佛他在很久以前已经做好了和她一起的准备,早已铺设好了有童话外观的陷阱。
她在花洒下默然清理着放纵的痕迹,竟微微有些鼻酸。
她终于后悔起这最后贪欢:彻底的冷漠像是对当下他的辜负,而彻底的原谅是对自己的背叛。在这不容再拖延选择的十字路口,她几乎无路可走。
还好这决定也不是立即要做,他们还有一夜漫长。
洗干净了,她也终于找着了借口松了口气。擦了身体裹了头发穿上放在架子上的粉色睡衣,想着正是撸西瓜的好机会——也可能是唯一机会,又是兴致勃勃又是黯然地开了浴室门要去找她。
他只穿了内裤倚在墙边,不知等了她多久。
“秦罗,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么?”
齐执把焦急和紧张写在了脸上。即使已经尽力将情绪外化了好几次,他还是有被人看光了的不习惯和不舒服。
当下挽回她是第一要务,而老妈发来的愚蠢攻略说极度的坦诚和适度的低姿态有奇效。
死马当成活马医。他着实看不得她异样神色,想了想又掺了些卑微可怜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