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年的冬至,秦罗接连受了叁波惊吓,分别来自前男友,鱼,和前前男友。
南城的冬天向来难熬,空调形同虚设,湿冷从四面八方侵袭到骨子里。雨雪天气更是折磨人,横竖不至于堆积出丰年大雪,偏偏还要摆了好大架势出来,结果都是淅淅沥沥膈应人。
这周是大周,昨晚加班本就迟,又下了雨,在公司大楼里等了两个小时的车,期间几番脑热婉拒同事和鱼们载她回去的提议,成功应付了家里的催婚与唠叨。回去稍稍洗澡祛寒,结果就到了两叁点。
她总算一个人整租了一套小房子,没了室友动静,也不怕扰了别人,整个房子都回荡她一个人的响声。入夜室外黑黑,室内灯光再亮,也遮不住她疲惫孤独。
陷入沉睡前,她想,是该养只猫了。
醒来天色看不清,暗沉沉阴冷冷的。她手臂从被子里往外探,哆嗦着摸到空调遥控器,把设定温度一口气往上又调了两度,逃也似地缩回去,过了许久才缓过来,到枕头下去寻手机。
已经是晌午了,已经是冬至。
朋友圈温暖祥和,仿佛和她过的不是同一个冬天。也是,两个人和一个人的冬天,多少有点不同。比如,现在她就想找个男人抱着。
男人在冬天总是很暖和。棉衣的领隙、腿下和腿间、还有刚刚敞了怀的棉衣里,说不清读书时是她更顽劣还是他更自觉。
冬至总归是不太一样,她点开美团,下意识地要点羊肉汤。突然想起,其实家里过冬至是吃饺子的,羊肉汤是她不必守的习俗——她其实并不爱吃。
而且,她突然害怕自己的心软,年少时她就那么容易被他带她过节时的郑重其事蛊惑。
她点了饺子,还给家里二老发了节日红包。
总要长大的。
微信未读消息太多,粗扫一眼,大半都来自鱼塘。怎么想都是一键群发,她略挑眉,决定拖晚些再看情况处理。
暧昧推拉她是喜欢的,调节生活、陶冶性情还不用负责任。但是这种逢了节日齐刷刷的问候祝福,她实在是敬谢不敏。
正巧提示收到了一封新邮件,她想也不想地打开。
陌生的发件人,空白的标题栏和正文,像是没处理好的垃圾邮件。遥想背后懊恼着的营销人员,她失笑,准备删掉时却看到了附件:
两个txt文档。那不勒斯四部曲的最后一部《失踪的孩子》和《龙纹身的女孩》。
愣住。她一下子就知道发件人了——是陆克山。
他们最后的平静时光里,她正在看那不勒斯四部曲,向他抱怨过微信读书上了叁本就太监了。具体他当时怎么回应的她已经记不大清了,毕竟转眼已经过了快半年,只隐约记得他同时给她推了《龙纹身的女孩》。
故事的后来,她买了《失踪的孩子》的实体书,像是完成使命般很快扫完——相对于前作她不是那么喜欢。《龙纹身的女孩》书荒时也看了些,却完全不是她的菜。
就像他这个人,足够体贴足够温暖,但一是出现得不是时候,二是和她多少缺了些Chestry,或者单纯是,她对他缺了些耐心。
这不妨碍她难受。粘腻的石油像胃酸上涌堵在嗓子口,迫她张口大喘,却无济于事。
她就着手机先输了几行表示谢意的客套话,又表示现在不需要了。调转了前后,稍作思考,删掉了“不需要了”的部分,很快全盘删掉。
输入了“收到,谢谢”,手指悬停在发送键上几秒,删掉。
假装没看见好了。她一个犹疑,返回了手机主界面,呆呆盯着邮箱的图标,什么都想不了。
最终回到邮件界面,把这封邮件从收件箱、垃圾箱依次删干净才罢休。
她床上瘫倒成一个“大”字。回忆翻涌,都是那些好的部分。难受地带着笑沉默,可她也终于不再抑制不住想哭。
就这样吧,她想。
她自由了,祝他也能够。
她拿回外卖的时候扫了眼手机。
鱼塘里相对最好看的那只给她发了汤圆的图,紧接着问她今天吃啥。
他们线上线下都聊过几次,不至于不欢而散,但她自觉也没什么火花。但也许是刚刚一番过于疲累,也许只是她太寂寞,她降低了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