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我找个律师办离婚手续吧,越快越好。”他靠在床头,语调平静极了,就像在说吃饱了这么简单的话。贺延惊的一下站起来,把身后的椅子都碰倒了,发出很大的声响。
“潇潇……你想好了?”贺延问的很艰涩,他以为叶雨潇还会有眷恋的。
叶雨潇的神色淡漠,视线又落在了窗台上的那盆铃兰上。沉默片刻后,他道:“我现在这样,只能再麻烦你一件事了。”
“你说吧,我们之间哪用说的这么客气。”贺延立刻回答。
“再帮我找个墓地,远一点静一点的,我要给铃兰立个碑。”
“铃兰?”贺延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迟疑了片刻就反应过来了:“你是说,孩子?”
“嗯,我女儿。”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视线一直停留在铃兰上。娇嫩的白色花朵在风中轻轻摇摆,花瓣上坠着几滴雨露,晶莹可爱。
贺延从他眼中看不出任何情绪。没有悲伤也没有愤怒,像在自言自语。
贺延知道他在忍,即便是学生时代受过校园暴力的叶雨潇,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淡漠的没有情绪。
“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其实这几天陆闲庭一直在找你,你……要不要听他的解释?”贺延是很不愿意让叶雨潇再回到陆闲庭身边的,可看着这样的叶雨潇,他忽然开始彷徨了。他不知道这样的阻拦是不是对的,也许叶雨潇心里还在期待着陆闲庭的道歉,还在期待可以回到从前的生活。他只是他的好友,可以替他理智的判断,却不能无视他真实的情感需要而一味去阻拦。
“没那个必要。过几天出院后,我会先回家一趟,可能接下来就出国吧。”他终于收回了视线,看向贺延:“不要把我的行踪告诉他,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这个人了。”
贺延关上了身后的病房门,第一次发现叶雨潇变得有些陌生了。
他们从六岁就认识了,是彼此间最亲密的朋友,几乎没有任何秘密。叶雨潇从小到大都是善良的,如果不是这份善良,他就不会在演奏会结束后意外救了陆奇安,如果没有那次相识,就不会有后来发生的一切。
他一开始并不知道叶雨潇暗恋着陆闲庭多年。刚得知叶雨潇要结婚的消息时,他还跑到叶家去问是什么情况。
那年的叶雨潇才18岁,已经作为艾斯维纳奖的得主,在国际小提琴界掀起了一股狂澜。他年轻有才华,容貌好家世棒,拿着小提琴往舞台上一站,即便不需要灯光的烘托,也是最亮眼的那颗星。他的演奏会每场都坐满了听众,只要他把琴弓搭上弦的那一刹,就像施展开一个魔法,令在场的每个人都陷入了听觉与视觉的华丽盛宴,欲罢不能。
这么优秀的他,几乎让贺延忘了过去那个卑微而不自信的他了。如果不是陆闲庭的出现,如果不是这段遥遥无期的感情,他可以在小提琴的造诣上走的更远,获得更大的成就。
贺延的手握住门把,迟迟不愿意放开。
他心里生出了一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如果让叶雨潇走了,那么以后,他可能会失去这个挚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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