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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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我有错,你也不能这样对我,你还要怎样才肯原谅我呢?”

带血的冰冷刀刃抽了他几下,贴在他发烫的脸颊上,邬永琢侧头看向别处,吸了吸鼻涕,只是吸不回去眼泪。

白珩被他气笑了,他不能理解邬永琢在委屈什么。自然邬永琢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也没办法让他动容——明明是他一直在犯错,他有什么资格觉得委屈呢?

“什么叫就算你有错?我又应该怎样对你?犯了错就应该承担后果,可是你在做什么?你认错只是为了不承担后果,你应该被原谅吗?还是说你觉得你犯了错,我也要迁就你,照顾到你的感受,甚至要反过来哄你安慰你才是对的?”

“你过去不就是这样做的吗?”

在邬永琢看来,感情里面就不应该有那么多的应该不应该,他所表现的所选择的都是他当下最真实的情绪表达。身上的痛楚消磨着他,他就是很痛很委屈,他不会思考太多也无暇去反省前因后果。他的内疚自责只是安逸时良知的自我安慰,在真真切切的疼痛面前便消散的无影无踪。

“那你又是怎样回报我的?”

要求一个一直被你伤害的人对你保持爱意是很不讲道理的。

但在白珩的世界里,即便他对邬永琢不好,邬永琢也应该对他顺从忠诚。更何况他对邬永琢不薄,就算忠诚不是金丝雀必备的品质,那至少要听话一点吧?

邬永琢是可怜的,但绝算不上是听话的,他有他自己的选择。

“我知道错了。”

邬永琢缓缓跪下,一只手还拽着他的衣裳。

白珩垂目看他,恨的牙痒。他是真的很喜欢邬永琢这张俊朗的脸,很喜欢邬永琢这具漂亮的身体,也是真的很嫌恶邬永琢卑劣的品行,越喜欢越嫌恶。

此时此刻,他依然没有对邬永琢生出必杀的决心,只是坚定了对于邬永琢的惩处。

“你打死我吧。”

他说着违心话,又绕回原点,瘪着嘴,再度洒泪,低着头望见了脚边的血迹,抽噎着看着说:

“你的伤口还在滴血。”

他想说,应该要先止血的。

“我的心也在滴血。”

邬永琢在白珩的注目里,依照白珩的吩咐,怯懦又笨拙的协助了白珩包扎好这个他亲手制作的伤口。

月光里,他侧向一边看着不远处的刀刃,他还想再为自己辩驳。

“这把匕首还是你给我防身的……”

你当时跟我说,就算有你在也要懂得保护自己。

白珩一点也没觉得意外,甚至没有为此多看那把匕首一眼,他极为平静的反问:

“你身上有什么不是我给你的。”

没有。

白珩的爱是一个极具诱惑力的诱饵,是一把开启盒子的钥匙,盒子里面装着富贵与荣华,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邬永琢抱着赌一把的心态收下了——他总是在犯这样的错。

无论是一开始在那样悬殊的身份下跟白珩走在一起,他幻想他才是这段关系里的上位者,他以为白珩会一直对他百依百顺,哪怕唯一的根据是白珩爱他,他也狠心放手一搏。

还是后来为了袁定川一句空口白话就犯下大错,他赌他可以得到他一直想要的认可,让白珩牺牲一点点也没什么。

又或者是方才,他甚至都不知道人的心肝脾肺长在哪里,力气又小,竟会觉得自己能够一刀杀死算得上半个武将的白珩。

可是他,实际上甚至都没有办法离开白珩,他说不要的权力都是白珩给的,随时可收回的。

“你想过我为什么要出卖你吗?我跟袁定川根本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我只是……”

“只是什么?”

白珩打断了他的话,他不提袁定川还好,他提袁定川白珩气的伤口疼。要不是林兰去找袁定川胡说了什么,他也不会草草了事急急忙忙的来抓邬永琢回去。

“他在乎你吗?他问你是不是真把你打死了,我说是,托他的福。他笑着说,哦,跟他有什么关系,他那有几个漂亮的优伶择日给我送来……”

袁定川那轻佻的神色让他无名火大,比知道邬永琢和精壮少男互相投食还要火大的多。

邬永琢急了,顾不上听他说什么,哭着喊出:

“他是我哥,我同父异母的哥哥!他答应我会承认我是他弟弟的我才会……我没有骗你!为什么我不是姓袁呢?我要是姓袁你就不能天天打我天天打我,我要是姓袁我就可以像陈岩临那样,我可以离开你,我想怎样就怎样,根本不用看你的脸色!”

白珩微微抬手,扇了他一耳光。

“我给你脸色看了吗?你又是因为什么才天天挨打?”

命运像一条蛇,咬住了自己的尾巴。

“这不一样,不一样!”

他要是姓袁,他就有自己的盒子,不需要白珩的爱做钥匙。

白珩不认为这是他非那样做不可的,值得被原谅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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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我再跟你慢慢算账。”

白珩侧着身子躺下,不敢再背对他,毕竟命只有一条。邬永琢欲言又止,也没有起身,就在他的床边靠着,枕着被子歪歪斜斜的跪坐着。

后半夜,他们俩都没怎么睡着。

柳衔礼一大早就来了,白珩让他去抓药来,他还以为是给邬永琢抓的,直到白珩袒露伤口。

才觉得白珩的脸色不太好。

“这?”

“小伤,死不了,死了不是便宜他了。”

昨天夜里伤口处理的太仓促了,柳衔礼皱着眉,没忍住斜眼看了看邬永琢。

“便宜不了我,我只是你的遗物罢了,我什么也得不到。”

邬永琢昨夜跪坐的腿麻,现在坐在窗台下还是忍不住的用手揉着。

“你还想要什么呢?”

换了药,便要启程回去,过去他们总是靠在一起,小小的马车形成一个密闭的空间,即便什么都不说,听着彼此的心跳也会觉得感情在升温。现在分坐两边才知道一辆马车其实挺宽敞的。

“坐过来。”

邬永琢摇摇头,他才不想坐在白珩身旁,坐在白珩身边,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要挨巴掌。

“我热。”

他就是这样“笨”,在这种时候还不知道怎么做才是正确的。

“我叫你坐过来,你热就脱光了坐过来。”

他这才慢吞吞的坐过去。果然挨了白珩劈头盖脸的一耳光。

过去白珩其实很少打他脸。

他低着头,抬手贴着脸,想哭,白珩靠着他又不敢哭。

回到白府,邬永琢迎面见到了白琮,下意识咽了下口水,他们俩什么时候和好了?是,和好了吧?他心想着白珩该不是准备公开处刑把他打死吧。

白琮见了他,只说了一句:“回来就好,有什么事值得跑呢。”

天天挨打,谁能不跑,换你你也跑呀。

邬永琢没敢说。

白珩跟白琮走了,他一个人回到他的房间。

屋子里有很好闻的香,他已经不太记得走时屋内是什么样,铺着哪床被子。反正现在是挺整洁明亮的,高床软榻,锦衣华服,还有他最爱的那件大氅也挂在那儿,他那时很想带走又自觉带不走的大氅。

他在这里住了好久了,可他还是觉得他只住了两个月的那间只属于他一个人的,地上总是不够干净,架子上也总有灰尘的小屋更加亲切。

动了杀死白珩的心思,难免要吃些教训,白珩也不想跟他废话,反正跟他讲不通道理。

白珩亲手给邬永琢戴上了脚镣,虽没有铁球负重,两只脚踝之间平白多了一条三十公分手腕粗细的铁链,他是没办法再跑起来了。

那样白嫩细软的脚踝,在沉沉的铁环里,稍有动作就被磨出一圈红晕。

他低头还在看脚镣,脖子上忽感冰凉,铁项圈铁锁链,他从前见过,认命版配合的抬起手腕,但那条铁链下并没有链接手腕的地方。

那脖子上这条铁链还有什么用,就只是为了羞辱他吗?

他很快就明白为什么没有手腕那部分了。

第一道肿痕在手心炸开时,邬永琢已经疼的身子偏了偏,只可惜他被摁着跪在地上,双手手腕被牢牢固定在矮桌上,口中咬着毛巾,唯一能做的就是握紧双手。

勉强能缓和一点点细藤条带来的伤痛。

“手。”

白珩的意思他明白,但他不理会。

他不理会也没关系,白珩就打着哈欠照着他紧握的手指抽下去。

像细密的一排针,直直的刺入皮肉,手背总是比手心更疼的。

泪水夺眶而出。

刚刚摊平的手掌又被狠抽了一下,他哆哆嗦嗦的握紧,手指背上醒目的伤痕提醒他应该即刻摊平。

邬永琢那双单薄细嫩的手很快就雨点般落下的藤条抽的伤痕累累。每一藤条都几乎破空而来,也很轻松的抽破他的掌心,一点点血迹渗出与汗水交融,洇湿掌心的纹路。

汗水又刺激的伤口更加刺痛。

他往怀里拽着手,拽不动,来回摩擦,手腕被磨的生疼,可总归是比不上手心的疼。

不知道是疼的还是因为他嘴被堵着还一个劲儿的哭,有些喘不过气,所以脸上也绯红一片。泪水混合着汗水,凌乱的几缕发丝粘在脸上,邬永琢看起来很狼狈,却也狼狈的很好看。

他必须看着藤条一次次准确无误的破空而来钻进他手里,再带着他的皮肉血泪决绝离开,绝望和无助加深了痛楚。

口中的异物也让他饱受折磨,嘴里咽喉里都是又干又痒的,他想干呕,但吐不出来。

十指连心,痛,实在是太痛了。

邬永琢实在忍受不,以至于他这样爱惜自己的人,竟然用额头去磕卓沿,悲愤的想要以痛止痛。

只是一下,额头上就磕出细密的血珠,脑袋原本就晕乎乎的,现在更是天旋地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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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昏过去,也好。

白珩这才慢悠悠停下手来,他看着那双漂亮的手,说血肉模糊是有点夸张,但也是惨不忍睹。它是漂亮的,才显得没那么可怕,就只剩下可怜,可怜,依然漂亮,此刻半蜷着,颤抖着,斑斓的伤痕与血液倒似乎为它添色不少。

“给他解开。”

失去束缚的邬永琢瘫在原地,依然把手摆在那儿,哭,鼻涕眼泪一起流,哭的整个人一抽一抽的,像一只受伤的蝴蝶在振翅。

“你不如,不如,就剁了我的手,你就如意了。”

他说的自然是气话,语无伦次的,神色哀怨的。

可是白珩竟然笑了。

邬永琢的痛苦倔强无可奈何,对他来说,已经是一件好笑的事了。

“不要这样跟我说,我要是真给你剁了呢?也免得你留着它拿刀捅我。”

藤条挑起他的下巴。

他倔强的扭过脸去,心里却忐忑不已。

“知道错了吗?下次,要是有下次,我就真给你剁了。”

他语气平静的不像威胁,邬永琢好一阵心惊。

“知道了……我不敢了……”

他知道,即便白珩真的把他这双手砍下来,也一样可以把他“照顾的很好,”。反正又不真的需要白珩来照顾,反正白珩也用不着。

“转过来,看着我。”

他那种受伤的眼神能让白珩暂时忘却他犯下的罪行,忍不住想要“疼惜”他。

“坐过来,”白珩把他脸上的发丝轻轻往后捋着,摸了摸他额头上的伤,还恶意的摁了一下,挖苦他说:“要撞,又不用力一点,怎么死得了?”

“我不想死掉,我知道错了夫君,夫君,我真的知道错了……饶了我吧,饶了我吧……我不敢要你原谅我,可是真的好疼好疼,你就饶了我这次吧,我不敢了我不会了,我听话,我会听话……”

这小模样,他总是能把自己变得那么楚楚可怜。白珩不想去思考要不要原谅他,他值不值得饶过,甚至,都没那么想知道他在什么,他只想吻上去,扣住他血肉外翻的手掌,操死他,不,操的他死去活来。

思想很复杂,但身体很简单很诚实,挂不住的衣裳,经不起逗的身子。

只有邬永琢心里根本不想,他其实好讨厌,好讨厌这种性爱,这种与爱完全无关的性爱,无论白珩的动作是温柔还是粗暴都让他感到恶心。

但现在,他深知自己无法拒绝被白珩随意的使用,更为自己无法控制的身体反应和那咿咿呀呀的呻吟声感到羞愧与耻辱。

很难说是身体背叛了心智,还是心智背叛了身体。

不知道是原先哭的太久,还是心里实在难受。

精疲力竭后,他坐在白珩怀里,干呕几次后吐了。

好在白珩没有放在心上——他没有多想,吐了嘛,反正也不必他收拾残局。

至于邬永琢那双手,下人端来一盆药水,白珩握着他青紫的手腕浸入其中,在浅褐色的药水里,一点点给他洗去干涸的暗红色血液。

邬永琢心不在焉的数着手心的伤痕,一道深,一道浅,这条长,那条短,怎么数,也数不明白。

白珩见他两眼放空,立即知道他又在走神,不免皱了眉头,拽了拽他脖子上的铁链说到:“别忘了今天屁股上还有三十下。”

“我没忘。”

回过神的邬永琢从他怀里站起身来,脱去长袍,脚上的铁链在地上拖着,难听不说,磨的他脚腕通红通红的。

“没忘好,自己打。”

“自己打?”

白珩一个眼神,他低下头不敢再问。

刚拿起藤条,手上的伤口就不干了,下意识松开又再次忍着痛握紧,在身后比划比划,也实在下不去力气。

试探性的落下几回,白珩翘着腿,端过茶盏,好像没注意他。

他便继续给自己放水。

“重来。”

白珩实在看不下去他轻飘飘的动作。

“手太疼了,使不上劲儿……”

他撇着嘴给自己辩解。

白珩定定的看着他,好一会儿。

“行。”

他自己拿过藤条,在空中抽了抽。

“放松,屁股撅高,腿分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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