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响才说出话来:“你给她催眠,是不想让她还记着那段不好的记忆?”
厉怀安没好气的刺了他一句:“不然你以为?”
难得,居然从向来沉稳不惊的厉四爷口中,听见那般带着怨气的话。
惊愕过后,顾白泽也算是平静了下来。
平心而论,倘若是他,也会选择同样的决定。
他挨着石桌坐下,自顾自的斟了一杯茶。
厉怀安挑眉看了他一眼,“怎么,不暴躁了?”
顾白泽不慌不忙的呷了几口茶水,“我脾气温吞得很,少有人能够让我生气。”
“呵!”厉怀安胸腔轻微震动,带出一声哼笑来:“还真是厉某人的荣幸。”
顾白泽放下茶杯,手摩挲着杯沿,目光定定的瞧着他怀里的小丫头,既而,视线往上,对上厉怀安棱角分明的脸,对这个人,仍是有着顾忌和防备。
“我还是得和你说,别伤她,一旦你伤了她,我会将她带走。”
“这辈子都没这种可能。”
厉怀安抱着萧意意起身,走出凉亭的最后一级台阶,脚尖往地上一点,半侧回眸,顾白泽在他的余光里,成了一道虚影。
“既然是国画大师,有时间的,多拿出画笔来练练,找点画家的气质,要不然,没人会把你往那种温文尔雅的艺术大家上想象,还以为你——”
他黑眸一敛,声线低了几个度:“赖在我这里,a国不回,真以为局势利于你了?”
顾白泽黑瞳一帧帧瞠大。
这个该死的男人,他究竟知道多少!
“不劳费心。”
厉怀安略微颔首,神情淡漠不清,迈着沉稳的步子走开了。
径直将萧意意抱回卧室里,喂了些水。
从房间里出来,薄暮和易丰正拿着文件在等着。
说话也尽量把声音放得很轻:“四爷,还有十分钟,就到开国际视讯的时间了。”
“嗯。”
厉怀安抬手,薄暮恭敬的把资料递到他手上,而后同易丰一块,跟在四爷身后下楼。
……
梦。
好黑,好沉。
身上黑色的斗篷破碎得不成样子,有被刀砍的痕迹,有火烧的印记,还有肮脏的泥污。
身边有无数晃动的黑影,耳旁有无数嘈杂的声音。
小女孩儿所过之处,便倒下几条黑影,少几道声音,直到再无影子,再没有声音。
前方的虚空忽然出现一道白点。
越扩越大,好似被谁的手给撕开一般,白点越来越大,光亮也越来越多。
女孩猩红戾气的双眸,一点点的,显出了潮润。
“嘶……”
萧意意睁开眼,懵懵的看着天花板,有点弄不清楚状况。
厚质的双层窗帘关得严丝合缝,透出些微的薄光,分不清外面是白天还是黑夜。
萧意意眨了眨眼睛,头有点晕,满脑子都是“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做什么”的怪异疑问。
吊灯还是那个吊灯,墙纸还是那个墙纸,床还是那张床。
她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