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他们父子二人都各怀心事,万岁爷一心挂念病重的十八阿哥,自然睡不踏实。太子兴许只是急于认错,白天有侍卫拦着,晚上才敢靠近帐篷寻找见万岁爷的机会,却没料到万岁爷已经歇下。而他这些不合时宜的举动,反倒引起万岁爷的猜测。
我听后心中也是暗暗吃惊,太子他即使想要安慰父心,也未免太操之过急了。不仅得不到谅解,还会被有心人趁机利用。
不出所料,大阿哥,九爷,十四爷听说此事后,便第一时间前去求见万岁爷。他们去求见,明着是关心万岁爷圣安,实则是给太子来个火上浇油。借着这个机会,反应了太子以往诸多不良表现。
比如说他暴戾不仁,恣行捶挞诸王、贝勒、大臣,以至兵丁“鲜不遭其荼毒”,还有截留蒙古贡品,放纵属下行事恶劣等。种种不仁的表现,都令万岁爷非常不满。这些反应,有些保不准是不实之辞。可是被有心人添油加醋后,那自然就变了味。
我见着他们一群人进去了半天还没出来,便隐隐觉得,太子的好日子怕是要到头了。
众人陆陆续续的都在拆着营帐,阿哥们也因为十八阿哥的事,个个面带忧愁。不知是在做表面功夫,还是真的有怜悯之情。
赶了几日路,到了行宫后,大家便可以稍微歇歇脚。晚间的时候,宫里又来了急件。只见万岁爷看完后,无力的将手里的纸张放下,强忍着情绪,默坐于龙椅上,久久不动。
梁公公见状,忙领着魏珠一众伺候万岁爷的人,全都跪在地上,四周一片沉寂。
看来,急件上的内容,恐怕是十八阿哥不成了。
第26章结党营私四下起
过了好一会儿,万岁爷才缓过来,第一句话就是命所有人都退下,只留梁公公在内伺候。
魏珠出了门,见众阿哥得知消息后都在外头候着,个个神色复杂。琢磨了一下,便走到他们面前,鞠着身子,小声的说道:“各位爷儿,要不先回去?皇上歇下了,若有事,会通传的。”
众人互相看了看,也只能照办。正要举步而行的时候,太子爷这才匆匆赶来。看到大阿哥他们,又是沉不住气了,人人都在忧心,他却指着大阿哥,九爷,十四三人说道:“你们是不是背着我向皇阿玛告状了?”
三位爷只是装作若无其事,谁也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和他吵起来,毕竟万岁爷正在里面。
“你们一个个的都心虚了?不敢说话了?”
太子不觉中嚷嚷了起来。
其他人都默不作声,只看着他一个人胡闹。
只见太子一面说着一面迈步向前走:
“好,你们不说是吧,我亲自去问皇阿玛!”
门外的侍卫将他拦住,他呵斥道:
“让开!还敢拦着!我要见皇阿玛!”
侍卫的职责所在,当然不肯让路。其他阿哥忙上前劝说,不过都是半真半假。
正喧闹之时,梁公公面色沉重的打开了门。这梁公公是贴身内侍,他的表情就代表了万岁爷的心情。再看万岁爷,那副威严里多了几分伤心、憔悴。众阿哥见气色不对,便迅速往地上一跪。
等了片刻,万岁爷缓缓开了口:
“让随行的官员都过来吧。”
魏珠闻声说了声“嗻”,便匆匆走开了。
这期间,万岁爷的目光一直落在太子爷的身上,眼神里满是愤怒痛心。太子跪伏在地上,满脸惊惶不安。
很快,随行的文武官员都已经匆匆赶来,门前跪了满地的人。
万岁爷扫视了一圈,最后盯了太子半晌,终是失望的指着他说道:“太子胤礽,不听教诲,目无法度。他的越位行事,实在是有欲分朕的威柄之嫌。想想朕已包容他二十多年,他竟没有丝毫改过之意,反而愈演愈烈。朕思来想去,实难继承大统。”
说到动情之处,万岁爷早已泪流满面,连带着十八阿哥夭折的悲痛,全都一股脑的显露出来。
太子大为一惊,只觉得身子都是麻的,失去了知觉。战战兢兢的跪着,不敢出声。
底下的大臣一个劲的磕头,纷纷奏请:“请皇上三思!”
众阿哥也是赶紧磕头:
“请皇阿玛三思!”
尤其是大阿哥,一副假惺惺的样子:
“皇阿玛,二弟纵使行事有错,也罪不至此啊,还请皇阿玛三思!”
万岁爷顿了顿,开始历数太子的罪状:“先说近的,太子做为兄长,面对十八阿哥的突然夭折,没有丝毫哀伤,可见其心狠毒。单凭这一点,就实在不堪重用。再往远了说,二十九年,朕出塞途中生病,特召太子与三阿哥驰驿前迎。而太子到了行宫见到朕的病容,丝毫没有忧愁的样子,朕当即看出这个儿子绝无忠爱君父之念。不仅对朕大为不孝,对外更是放肆,处处仗势欺人,纵容侍从敲诈勒索,已然到了引起公愤的地步。”
万岁爷一面流泪一面向众人述说着,语气里满是失望与无奈。以至于气急攻心,捂着胸口一度昏厥过去。场面一片慌乱,魏珠慌忙请太医去了,众阿哥跪地一遍一遍喊着万岁爷。
最后,万岁爷可算缓了过来。看了看跪着的一片人,有气无力的对大阿哥说道:“胤禔,你负责看管胤礽。”
然后挥了挥手,让众人全部退下。
万岁爷以往对太子举棋不定,全是看在发妻的份上,现下终是做了决定,想必也是对太子失望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