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你见识少就闭嘴。”卫贵妃这话还没说完,皇上冷冷的开口了:“大臣如何办事,也是你一介妇人可论的?”
说着霍然站起来,袖子扫到了桌子上那翡翠莲叶盘,哐当一声砸的粉碎,白生生的荔枝滚落了一地,滚到缠枝花满绣镶珍珠的绣鞋旁。
卫贵妃吓一跳,再说不出一个字来,忙跟着站起来,皇帝冷哼一声,抬脚就走。
卫贵妃没料到随口告一状竟触到了皇上的逆鳞,立时就吓哭了,她身子笨重,走不快,只追在后头哭道:“皇上恕罪,臣妾失言了,皇上恕罪啊。”
皇帝几步走到了门口,回过头来,一脸冰霜,淡淡的道:“传旨,着贵妃安心待产,宁妃暂代凤印,贵妃产期将至,暂免各诰命并亲眷请安,把正明宫给朕守好了,没有朕的手谕,一律不许进出。”
卫贵妃惊的呆若木鸡,一时间都反应不过来了,万万没有想到,随口说了这样小的一件事,竟惹的皇上雷霆震怒,下这样重的处罚。
直到皇上去的远了,正明宫宫门轰然关闭,卫贵妃才反应过来,不由大声的嚎哭起来。
禧妃的下场不过让她得意了一日,就轮到卫贵妃痛哭了。
到第三日上头,文家才得到卫贵妃被幽禁的消息,文蔚静思了许久,才去见父亲文成周,文成周正与侄儿文华林在书房赏鉴一副字,文华林见了文蔚,也不见礼,只是笑道:“大哥有事要与伯父商议?先等一等罢,我正与伯父说到妙处呢。”
文蔚秀气的眉峰跳了一跳,看了父亲一眼,见文成周并未出言训斥文华林,只得忍一忍气,走出书房,到院子里的石头桌子上坐下了。
整个文家都知道,这文华林虽说是文成周的侄儿,却最得文成周疼爱,就是自家五个亲儿子也得靠后。
文华林是文成周兄弟的独子,文成周出身寒门,家境贫寒,母亲早逝,家里也就父亲带着他们两兄弟,后来文成周三元及第,出了头儿,正是可提携父亲兄弟过好日子的时候,没想到一场时疫,父亲、兄弟、兄弟媳妇相继去世,文华林年仅三岁,成了孤儿,便由文成周收养。
也不知是念着早逝的兄弟,还是因文华林虽是侄儿,模样儿偏偏比文成周自己的儿子还长的像他,且也最喜吟诗作对,爱文玩书画,文气十足,总之极为得文成周喜爱。
文成周不止一次的说自己的五个儿子,无一有学问,比文华林差着许多。
文蔚是个聪明人,也惯于揣摩人心,在他看来,父亲喜爱文华林,无非便是因着文华林身上体现了他一生的理想。
文成周三元及第之后才给兄弟说的媳妇,那个时候,谁都知道文成周前程无限,说亲自然是水涨船高,给兄弟挑了个书香门第的小姐,娇弱婉转,却是在闺中颇有文名,据说是琴棋书画无所不精的。
文蔚有时候会暗中猜测,父亲看不起自己的出身,看不起自己的妻子,其实他给自己兄弟挑的,就是他理想中的妻子,他让自己兄弟获得了自己得不到的,所以现在他甚至希望文华林就是他的儿子。
到如今,文华林在他跟前如此放肆,文成周纵容如此,文蔚也不得不容让他这个堂弟。
文蔚在院子里,听到书房里父亲与堂弟的说话声,畅快的笑声,那种毫无隔阂的笑,对着他们兄弟时,是从来没有过的,直等到掌灯时分,文华林才从书房出来,见到文蔚,笑道:“大哥还在这里?哎呀,我跟伯父说的太投机,竟然就忘了,大哥恕罪。”
文蔚只摇摇头,里头传来文成周的声气:“德元,进来吧。”
德元是文蔚的字。
书房里的字画已经收了起来,文成周对着儿子,表情是不同的,问道:“什么事?”
文蔚集中精神,道:“皇上禁足贵妃,父亲知道了吗?”
文成周点头:“我已经着人打听过了,贵妃干政,惹恼了圣上,才被圣上禁足的,且我掂量着,圣上本来宠爱贵妃,大约又是想着如今后宫多事,贵妃娘娘产期已近,不欲她出事,才借此发作,也是为着贵妃娘娘能顺利生产。”
chapte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