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小事,就连文蔚也完全没有在意,万万想不到,这件寻常的家务事,会在第二日就直报东宫,刚用了早饭,周宝璐就得了消息:“回娘娘的话,昨日人牙子就把张择善媳妇带去了文大奶奶的别院,她生的端正,穿的也干净,又是调、教过懂规矩的,文大奶奶就买下了她,文大爷挑了一回,把她留在别院了,不过并没有认出来。”
周宝璐正蹲在后头园子里种萝卜,这是她的新爱好,以前做姑娘的时候,她想事儿的时候就去给花松土,换盆,后来进了宫,想事儿的时候实在太多了,园子里的花叫她松土弄死了一大片,她也不叫人补种了,索性种起白菜萝卜之类的来。
夏季赈灾减膳,她收获了不少豆角冬瓜,挑了上好的,叫小厨房做了冬瓜羹进上去给父皇添菜,皇上听说是太子妃亲自种的冬瓜,下巴差点儿没掉下来。
然后皇上盛赞太子妃贤德,简朴自持,恭顺孝敬,为后宫表率,不仅命记档,还赏了表里和金牌。
一块儿冬瓜,换那么些金子,这简直是种的金冬瓜呢!
萧弘澄都服了周宝璐,花样忒多,一出接一出不说,还有父皇捧场,倒也是异数。
这会子,周宝璐蹲在那里种萝卜,薛珠儿就蹲在一边儿给她递萝卜苗,周宝璐道:“她从文家出来的时候,文大爷才几岁呢,哪里认得出,你嘱咐她,别急着认出来,按理,文大爷不认得她,她肯定是知道这是旧主的,若是寻常,定然要认的,咱们就是要这个不寻常,你叫她老实干活,偶尔跟一起的底下人说说自己家里的不容易,平日里只要是文家的人来,就叫她绕着走,尽量避开,但又要避的明显点,你可明白?”
薛珠儿跟着周宝璐办事已经有几年了,越发老成,虽说不知道周宝璐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但因这吩咐的十分清楚,意思是明白的。
薛珠儿便道:“是,属下明白,是要张择善媳妇举动显得有些可疑,只是要慢慢儿的来,让文大奶奶自己注意上她,不能让她赶着上去。”
“对!”周宝璐笑道:“就是这样,你去瞧着办吧。”
打发薛珠儿下去,顺手拿了一篮子园子里新下来的栗子赏她。
这张择善媳妇,就是前儿大公主跟她说的,曾经服侍过文阁老的兄弟媳妇的那个丫头,亲眼看见过文阁老与他弟媳妇幽会。
周宝璐把此事跟萧弘澄说了之后,萧弘澄便吩咐庄慧公主把人送了来,他亲自审了一回,也不知道到底审出了什么,就打发人把张择善媳妇一家子给养在了外头庄子上。
前儿交代周宝璐,给张择善媳妇一个从外地到帝都的身份,再想办法不动声色的送到文大奶奶的别院去服侍,要让文大奶奶碰巧的知道这件秘辛。
周宝璐便给了她一个难民身份。
从文家出来的时候,她被几重买卖,流落到了淮南,又因着这次遭灾,家里人都死完了,只活了一个十几岁的儿子,为着儿子,她便自卖自身,于是人牙子把她卖进了文大奶奶的别院。
人是文大奶奶自己挑的,自己留下的,张择善媳妇也从来没有靠近过文大奶奶,相反还格外注意离主子远远的,尤其是离文家过来的人远远的。
做的明显些,时日长了,文大奶奶自己会注意到她的。
萧弘澄交代的是:“钉子埋下去,现在还早,细水长流的来,要做的无一丝怀疑才是要紧的。”
周宝璐又只得给萧弘澄卖力气了。
她其实也不知道费这样的力气,把这个秘辛泄露给文蔚有什么用,不过萧弘澄跟她说:“这是你们家安哥儿给文蔚量身定做的好事儿呢,别人你信不过,你们家安哥儿你总信得过吧?”
这当然!
她们家安哥儿最擅长揣摩人心,往往从小节入手,不知不觉间就把几件看似毫不相干的事连成了一张网,网中间的人还没知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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