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跟着她,不就是想证明自己可以么?
她之前一直认为乔颂是个固执的人,自讨苦吃,宁愿去吃苦受累,也不愿意接受她的邀请,和她一起去游山玩水。
可是现在想想,乔颂根本就不是逞强。
她只是想要独立,想要证明自己的价值。
在这大环境下,有如此想法,就已经非常了不起。
是她小看乔颂了。
那你后悔吗?
裴宁问。
不。
乔颂想也没想,从来都不觉得后悔,只是恨当初太傻,为什么要听父母的安排,总觉得那样能帮助家人,能够为他们分忧,可是人生来都不相同,为什么要用我的人生去成就我兄弟的人生?
她觉得不公。
这人世间不公的事太多。
她不想因为愚昧犯错。
裴宁没再说话。
她伸出手,往旁边摸了摸,没摸到乔颂的手,然后往被子里一探,很快就摸到被子里乔颂藏着的手。
不热么。
她将乔颂的手捞了出来,然后指头又插入乔颂手指缝,两人十指相扣,裴宁低声道,放心吧,从今以后,你的人生,你想怎么过,就怎么过。没有人再强迫你了。
她也不会。
乔颂身子一僵,她想抽出自己的手,但是裴宁捏着不放,乔颂呼吸有点儿急促,但是很快,旁边传来裴宁均匀的呼吸声。
是睡着了。
只是睡着,都不把她放开。
乔颂想了想,也没有松开手的打算。
松开了手,再想握着就不容易了吧。
那就这么握着吧。
这样想着,乔颂也睡着了。
乔颂好几天没有睡过好觉了,好几天的时间,她躺在大通铺,明明困意来袭,可是眼睛闭上脑子却异常的清醒。
她总是胡思乱想。
有时候在院子里坐一晚上,也不知道自己在胡思乱想什么,一会儿想乔家的人,一会儿想裴宁,一会儿想甄家,一会儿又想到这码头的黄管事。
她绷紧一根弦,怎么都不想让自己断掉。
太过脆弱的神经有些过敏,导致她自己都快疯掉了。
但是今天晚上,被裴宁手掌握着,掌心温度贴合在一起,她困意来袭,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乔颂只觉得浑身轻松无比,这一觉睡醒,她睁开眼,裴宁侧身歪在她身边,放大的脸在她面前,一直盯着她的脸蛋看。
乔颂吓了一跳,想往后躲,却发现裴宁嘘了一下,捂住她的唇不准她说话,乔颂立马不敢说话了,听到外面人在喊。
我们家主子说了,就请裴小姐过去坐一会儿,到府上喝些茶,到底是合作关系,以后说不定有不少生意要一起做的,现在熟悉也不是个坏事。说话的是个丫鬟。
春桃笑眯眯的,劳烦您家主子惦记,不过是些小生意,我家小姐还在休息,不如我先进去问问?
这都日晒三竿了,人家也没想到裴宁现在还没起来。
乔颂脸蛋一红,再坐起来一看,窗外日头晒得老高了,她怎么还在这睡着!
她想坐起来,被裴宁一把按下,你再睡会儿,我去看看。
乔颂听出不太对劲,那个丫鬟的声音好耳熟,小姐是和谁合作了?
裴宁斜睨了她一眼,黄秀儿,认识么?
乔颂自然认识。
虽然码头的生意是肥姐去谈的,但是黄秀儿她还是听说过的,就是和她那个便宜表哥成过亲的,那位现在是江南有名的富商,一名女子顶着家业做到这个地步,那是无人能及的。
乔颂不由眉头一皱,你要去她府上喝茶?
人家都来请了,自然是要去的,裴宁应声,起来穿衣服,码头的事情,我和她交涉好了,和你们没什么关系,不过你放心,那地方我不会占用,你放心卖,只是拿一个名头。
她这么做,无非是将乔颂护在羽翼之下,乔颂要是连这个都不懂,那真就是个傻子了。
她眼睛一红,那我同你一起去?
不用。
裴宁不想把她牵扯进来。
收拾好,她叫人,春桃,我起了,洗漱完就去府上,你要这位姐儿稍等一会儿。
春桃在外应了声,黄府的丫鬟也先下去了。
乔颂哪里还有睡意,也跟着起来,裴宁洗漱动作快,让厨房给乔颂准备吃食,她是什么都没吃就走了,走之前她看了一眼乔颂。
我看你在我这睡得不错,今天晚上继续。
放下这话人就走了,乔颂微微一愣,想到昨晚紧扣在一起的手,她脸颊微红。
她收拾完穿上昨天的衣服,匆匆去了码头。
大家忙得热火朝天,肥姐见她来,招呼了声又继续忙活,乔颂跟着一起干活儿,等到了午休时间,肥姐才捶了捶腿,腰酸背疼的,昨晚怎么没回来啊?
乔颂低着脑袋,去朋友那里住了一晚,她一个人住,地方比较宽敞。
肥姐心想,好家伙,那是你朋友呢,裴家小姐看谁都不太顺眼,没给你使绊子就是好的了。
她第一次被裴宁要求看着点乔颂,可是被裴宁那威胁吓得个半死。
肥姐笑笑没说话,然后就看到隔壁摊子轰出个男人。
没钱来吃什么饭!走走走!
我怎么没钱了!这码头都是我家的!
那男人长得还算周正,下巴有颗黑痣,大概是长期肾虚,眼圈都是一团青乌,看着憔悴又可怜。
肥姐露出几分嫌恶之色。
这个李建仁,怎么这样泼皮,明明和黄老板已经和离,还打着黄老板的名号出来骗吃骗喝。
乔颂扬起头一看,李建仁撸起袖子骂骂咧咧,就是不给钱,见人要打他,他抱着脑袋喊救命,我子梁这辈子从未亏欠过谁一分钱!今日只当是我欠了你,往后我肯定会还的!
摊主揪着他袖子不放,乔颂眉头一蹙。
想到自己学到的第一个字,就是他教的。
那个时候,他可是非常有抱负和胸怀的一个人。
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