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宁笑呵呵进门,指了指身后乔颂,和乔颂后边一筐子蔬菜肉食。
上次我家厨娘给我说,黄老板想让她来府上做厨,我寻思着,让她来您这呢,我一时也难找称心的厨娘,但若是就这么不闻不问呢,又显得我不太敬重老板您呢,所以我今儿就带她来府上,想给黄老板您做点拿手菜。
裴宁这副认真模样和平时都不相同。
连乔颂都觉得她像个正经人。
黄秀儿面上也带着笑,拿了手帕擦了手,把佣人踢了一脚,佣人便连滚带爬滚下去了。
那可正好。
黄秀儿淡笑,刚好今儿我叫了一个戏班子,想请人一同来品品,裴小姐往常喜欢看戏吗?
裴宁点头,看的不多。
黄秀儿将擦完的手帕丢给丫鬟,身子直了直,那今儿裴小姐,可得好好看看了。
她吩咐丫鬟,将厨娘带下去吧,今儿做什么饭菜,你帮着点,可别真什么都让厨娘一个人做了,到底是来我家做客的,若是怠慢了,我拿你是问。
丫鬟应声退下,是,主子。
黄秀儿朝裴宁笑了笑,叫他们在戏楼上唱呢,还需得等一会儿,先去坐着喝会儿茶。
裴宁没拒绝,走之前看了一眼乔颂。
乔颂正好在看她,察觉到视线,乔颂扭过头,跟着丫鬟下去了。
裴宁和黄秀儿到了戏楼下。
院子里专门的戏楼,是黄秀儿之前买下院子就找人搭的,院子中间摆着桌椅,桌椅上瓜果盘子摆着几样,瞧着也不怎么稀奇,只是种类多。
今儿秋高气爽的,黄秀儿一坐下,便给她讲起这个戏班子,我平日里爱听戏,便叫人去给我搭了一个戏班子,这戏班子里的人,都是从各地找来的,他们唱戏,可比一般戏班子有腔调多了。
裴宁手心蒙了一层汗。
黄秀儿拿起茶盏,饮了口茶,自己哼着曲子,丫鬟们在旁边候着,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便低声询问,主子,现在便让他们上去唱?
黄秀儿拿起烟袋,动作优雅大气,唱吧。
丫鬟退下去了。
黄秀儿眼角上扬,眸子半眯着,抽着烟,被这滋味迷惑。
裴宁看了她一眼,胸腔里浮动莫名,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戏开始了。
敲锣打鼓一阵一阵,人上场了。
却一眼能看出,不是什么从小练就的角,唱戏是在唱,演也是在演,但就感觉如同傀儡,像是被人操控。
那眼睛也盯着黄秀儿,画花的脸没什么表情,但眼底都是惊恐。
裴宁手指搭在盖子上,默默端着茶盏,吹了一口茶水,低低饮了一口。
所以,这些人是那些被拐走的少年吗?
他们被黄秀儿拐走后,来唱戏?
这些少年年岁都不大,那黄秀儿拐走的那些青年呢?
那些青年没出现,又被丢到哪里去了呢?
旌旗招展空翻影,却原来是司马发来的兵。
黄秀儿跟着一起唱,空城计,这曲很出名,裴小姐应当是听过吧?
裴宁表情淡淡的,恩,听过。
黄秀儿又笑了,裴小姐觉得,他们唱的如何?
还行,技艺倒算不上多高。
看来裴小姐经常听戏。
家中常请戏班子罢了。
裴宁每句都在应付,黄秀儿一点都不觉得疲惫,和她聊了半晌,看着戏楼上的人,吩咐丫鬟,让他们别唱了,唱的什么东西,一点长进也没有,就这还叫我花钱培养,浪费银子。
丫鬟见她生气,大气不敢出,赶紧让戏班子的人下去不唱了。
裴宁见他们要退下,她朝着春桃使了个眼色,去告诉厨娘,今儿中午不必做太复杂,做个锅子就行,让她做拿手的肉丁馒头,其他的,我们也吃不完。
黄秀儿闻言一笑,这锅子,谁都能做,难道裴小姐家的厨娘,能做出不同滋味的?
锅子和现代火锅有异曲同工之妙,只是煮法食材上有所不同。
裴宁笑道,我这厨娘,手艺可巧,寻常你在外边,估计只能吃到清汤锅子,但是她最拿手的,是驴肉锅子,不过这我也是临时起意,没事先让她准备,今天就吃个改良锅也行!
驴肉锅子没驴肉,是用小猪硬肋五花用香料腌制一天后在烤炉烤成枣红色,色似驴肉,所以称之为驴肉锅子。
肉烤好切成薄片,放入砂锅加高汤煮开,焖一个时辰,加一些白菜蘑菇豆腐和丸子,那滋味,再蘸上用酱油蒜泥陈醋香菜胡麻油做的调味料。
那是绝了。
裴宁想想就流口水。
黄秀儿笑了笑,那行,去吧。
她邀请裴宁去园子里转转。
黄秀儿喜欢养花,不过自己不常打理,她种了许多菊花,只是还没开,含苞在那,小小一粒。
裴小姐喜欢什么花?
黄秀儿突然询问,裴宁眉梢一挑,倒也没单独特别喜欢的某一个,只要是花就都觉得不错就是了。
那裴小姐是个多情的人。
黄秀儿低声一笑。
她这园子不算大,种花的棚却不小,两排下来,也养了三十多盆,品种还都不同。
等花儿开了,我请裴小姐来赏,这城中有不少太太小姐,每年就等着我这花开,别看现在多,等她们一来,这要一盆那要一盆,便也没多少了。
裴宁手背在身后,若有所思,辛辛苦苦养来的花都送人,黄老板不觉得可惜吗?
花总是要谢的,与其看这它凋谢,倒不如将它赠给别人,这样我还会觉得,它一直都是花开时候的模样。
黄秀儿指尖抚摸过花瓣,这些花儿,全都是最最讨人喜欢的。
裴宁面色如常。
黄秀儿微微一叹,没了赏花的兴致,带着裴宁转了转,丫鬟很快让她们去吃饭。
乔颂已经将锅子做好了。
焖好的锅子中间笼里放了炭火,四周汤汁还在咕噜噜冒泡,裴宁欢喜,洗了手招呼黄秀儿一起吃。
这天气吃锅子刚刚好。
转冷了,一点都不会觉得热。
乔颂也果然做了肉丁馒头,她吃了一个就觉得有些饱,黄秀儿倒是没点评这厨艺,但是也吃了不少。
裴宁和她吃一会儿聊一会儿,慢慢就喝起了酒。
酒是黄秀儿家的,裴宁和她喝了一瓶,黄秀儿醉了,她也醉了,她被扶着去了卧房休息,她觉得头疼,黄秀儿也被扶下去休息。
裴宁之前是让护卫看着黄秀儿的,这下黄秀儿醉了,她吃了解药醒来,问护卫那些戏子去了哪里。
从外面出去就坐船跑了,我们派人跟了上去,发现他们在偏僻深山停下,因为怕发现,我们就坐其他船回来了,那个深山看着不像是住人的,屋子倒是有几间,看着也不像平常老百姓。
裴宁估摸着那差不多就是藏人的窝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