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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挟天子(剧情无肉)(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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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化十五年时,天下甚不太平,仁帝任用阉党,致使大权旁落,内阁式微,权阉横行,国本无立,百官众臣半数尽受杀戮……

初春的天还寒的很,簌簌冷风吹的树上冒新芽的枝条乱晃,可不论怎么晃,上头挂着的白蝶纸鸢就是落不下来,站在树下的瑾娈歪着小脑袋,委屈的嘟囔着嘴儿。

“爷爷,爷爷!取不下来了!”

破败的小院落不大,除却光秃秃的树丫子黄了叶儿的杂草,两道长廊过去,就是间堪堪能挡风的青瓦屋子,墙皮剥落的厉害,透出了里面的黄土和杂石。

屋檐下穿着单薄鸦青棉衣的老宦人目光浊浊的抬了一眼,上了年纪也不敢乱走动了,瞧着远处扔了一条起了青苔的竹竿,指了指。

楚娈欣喜地忙跑了过去,那竹竿似乎是去岁扔在这里的,他身量不高,拖着竹竿过来还有些吃力,抱着去戳纸鸢的手儿更是细的可怜,颤颤巍巍终于是把纸鸢弄了下来。

“呼,可算拿下来了,不然以后就没得玩了。”

这孩子随了先皇后的模样,空有一副倾城貌,却没个主子娘娘的命,两道柳叶黛眉,一双盈盈杏眼,天生唇红齿白,咧着嘴儿一笑,活像极了四月开的桃花儿般,幸的年纪还小,眉眼未曾长开,且因为长年累月的营养不良,瘦的脸儿发黄,身子骨又干又憋。

“哎呀,被树枝刮破了。”瑾娈摸着布糙做的纸鸢,中央竹篾浆糊的地方破了个洞,心疼的直皱眉。

老宦人慢步下了台基过来,接过去瞧了瞧,赶紧哄着:“无事的,还能放,若是放不了,再托小安子弄一个便是。”

瑾娈恹恹的点了点头,活在这无人问津的冷宫十来年,唯独小安子会常来接济一二,他能与老宦人活到如今,那小安子才是居了大恩情。

午时过了好些时间,老宦人才去取了午膳慢慢回来,瞧着瑾娈蹲在石板地上练着字儿,就唤了一声:“小瑾快过来,今儿有好吃的。”

瑾娈两步跑了过去,肚子早就饿的发慌了,一看那盖了肉的饭碗眼睛亮的灯儿似,嬉笑着:“莫不是宫里头有什么喜事,这么些肉,真香!”

虽说都是旁人吃剩下的,到了他们爷俩的嘴里,也就成了难得的美食了,往日多是些清汤寡水,若要见荤腥,还得是宫里头遇着喜事才行,再便是小安子私送肉食。

“打听了下,是靖国公府的穆大将军平乱回来了,宫中设宴呢。”

也没问是谁主持的席面,无论是这些事还是人都离瑾娈远着呢,刨吃着碗里的油米饭,才是满足的事儿。

又过了几日却是不见小安子人来,瑾娈穿着稍厚实的棉衣站在风口处张望久久,这衣裳也是年初小安子送来的,虽说是小内侍们穿的,瑾娈穿着也格外贴身。

瑾娈生母本是先皇后,奈何十二年前,醉酒的仁帝在行宫幸了一宫女林氏,后仁帝竟一心扑在林氏身上,冷落了后宫诸位小主娘娘包括先皇后。林氏生性极善妒,人至中年更甚,用见不得人的手段外加枕边风吹得竟然提出了废后的主意,冬日里的一夜,先皇后病重去世,瑾娈能得以继续坐着太子的位置还是全赖着本朝立嫡长子的祖例,只是却也被林氏寻机弄到了冷宫,空有太子的壳却过得连普通皇亲都不如。

此事自是宫闱密辛,瑾娈也是后来听到小安子说,才知道这些往事。

大抵是被林氏吓破了胆子,瑾娈的这些年也是分外小心翼翼,不敢出冷宫半步,直到两年前林氏生了一身怪病,横身赖疮容貌尽毁而亡,直接被人当做普通宫女拉去了净乐堂焚烧……

至于那老宦人,则是早年就活在冷宫中的了,内廷秘事多是不可知。

忽而瑾娈一惊,瞧着不远处的簇簇人影,吓的忙往院子里跑。

“爷爷!好多人!”

……

惊慌中的楚娈并着老宦人被人拽到了院中,破败的小院里站了不少人,生平第一次见着如此阵势,瑾娈吓的抱紧了老宦人,却不妨被人单独提了出来,扯走了几步狼狈的摔坐在了地上,两人正要架起他时,突然停下了动作。

接着,瑾娈只看见有人正朝自己走来,一双金边麒麟皂靴踩的地面生响,滚着织金的大红色飞鱼服下裳摆微动,华贵异常,气势颇严。

“抬起头来。”

冷淡淡的四个字如暮钟般震耳,却也是瑾娈生平听过最好听的声音,一时间竟是忘记了怕,瞪着眼儿就抬头往上头看。

那一眼后,人也就痴了。

这是瑾娈第一次见到林骁,毕生难忘。

这一年,他十二岁,他二十四岁。

许是冷风吹的厉害,那男人一靠近,瑾娈只觉得更冷了,浑身禁不住打起了摆子,怯生生不敢再看那双冷清的桃花眼,却不妨被林骁勾起了下颌。

他低垂的眸隐隐能瞧着那双手,骨骼匀称分明,从肉里透着几分玉色的润,秀气却又很是危险,捏地他下颌疼的紧,他却似不曾用力一般,左右看了看他的脸。

末了才松开就接了旁侧人递来的洁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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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擦了擦方才捏了他的手,似同是沾了什么秽物。

瑾娈瞧着被随意丢弃在地上的绢子,自尊严重受辱,咬着牙根恶狠狠的瞪了容钦一眼,打定主意要恨上这个家伙,哪怕他生的很美。

林骁沉沉一笑,目中带着人的凉意,不甚正常的白皙面庞并没有多少表情,再次走近了瑾娈身边,看着只及他胸口下的少年。

“所有用这样目光瞪我的人,只有一个下场,殿下想知道吗?”

瑾娈艰难的仰着头,心中虽然莫名有些恐惧,却还是胆大的继续瞪着,空气似乎都凝结了,沙沙风声而过,片刻后,那冷眼凌厉看着他的男人忽然笑了。

仿佛冰山融化一般,笑的温润如玉,笑的丽优雅。

“往后殿下会知道的。”

说罢,伸手揉了揉她的头,这次再也没有用绢子擦手了,织锦妆花的袖子扫过鼻间时,瑾娈闻到了淡淡的木荷香,紧接着他听见那人说。

“迎太子殿下回东宫吧。”

安化十六年二月初三,东厂督主林骁入冷宫迎出仁帝唯一子嗣,奉为太子,召集千官于太和门宣下仁帝禅位圣旨,尊年仅十二岁的太子为新帝。

至此,少帝初立,权阉一党更甚只手遮天。

弘安元年始。

……

登基后,瑾娈便住在万清宫中,前日里被林骁带去东辑事厂观刑,回来后就病倒了,今日才退了烧,太医轮番跪在龙床边上请脉,偌大的殿中,静的落根针都能听着。

“陛下如何?”

林骁放了手中的白玉缠枝莲茶盏,高大的身形坐在太师椅间,无人敢瞧他的神色,却是被声音惊出了一声冷汗。

太医院院使抹了抹额间的冷汗上前去回话:“回督主,再有两日就能去了病根,只陛下龙体生来羸弱,还需进补,往后再不可轻易受惊。”

“都下去吧。”

寝宫里头一空,林骁也不在椅间坐了,起身踩着厚实的绒花地毯越过袅袅薄烟升起的金鼎,走到了龙床前,一把掀开层层繁复绣着的金龙帐幔。

里面躺着的瑾娈吓的本能瑟缩。

养了小半年,瑾娈终于看着长肉了,面皮一白净,愈发显得小脸娇嫩嫩的,眉眼盈盈动人,是个难得的美人胚子,方才退了烧,桃颊浮霞,艳丽的薄绯诱的容钦伸手去摸了摸。

“还烫着,等会臣伺候陛下再喝些药,晚上约莫就大松了。”

这龙床虽阔,瑾娈也不敢往旁侧躲,千工雕龙阁上置了一排纱笼灯,将龙床里一应照的明晃晃黄灿灿,连容钦的脸也映照的清清楚楚,莫看这人生了一副清冷谪仙的模样,一股子优雅书生气。

却是瑾娈见过最最心狠手辣的人。

“不过是凌迟罢了,瞧陛下吓的小魂儿都没了。”林骁淡笑着,似揶揄,擒过瑾娈紧抓着被子的手儿在掌中揉了揉,掌心里渗的热汗都凉透了,他便取了绢子替她擦拭。

从冷宫出来的这半年,瑾娈便日日活在容钦的阴影下,半年前仁帝中风瘫倒,国不可一日无君,狼子野心的林骁便以毫无实权的瑾娈奉为新帝。

说及林骁,听闻他乃是犯官之后充入宫廷阉割为内侍的,小小年纪便得仁帝心腹,大太监姚显的看重,往后姚显为司礼监掌印太监后,执掌内廷,林骁也得以平步青云,二十岁便成为司礼监秉笔太监,提督东厂,势力仅次于姚显之下,见者皆尊称其一声“督主”。

四年而过,林骁之名已是与姚显齐重,以至于把瑾娈送上了皇位无人敢说半句反话。不久前瑾娈反抗了一次林骁的意思,可是被林骁带去了东厂后,是再也不敢了。

“那都是乱臣贼子死有余辜。”

他说的轻飘飘,一想起割在盘中那一堆堆血淋淋的人肉,瑾娈怕的牙都在抖,只觉握着自己的那双手,都是沾了血的。

“他们、他们说的没错……”病的厉害,连说话的声音都是绵绵糯糯,独有一股女孩特有的娇气。

那些人怒骂林骁姚显一党霍乱朝纲,戮害忠贤,万万人皆要唾之诛之的死阉人。

擦净了他手中的汗,林骁目光清朗的看了她一眼,锐利似刀锋般可怖,带着压迫说道:“陛下,我说是什么,便该是什么。”

这句话他半年前就说过,在他亲手剥光她的衣服,换上太子蟒袍时,他害怕的哭着说自己做不了太子,他却笑着说。

陛下,我说是什么,便该是什么,若是不听话,下场是你这小脑瓜不敢想的。

然后,他成了皇帝,他是帝前的督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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