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路温纶收线,向阳不客气地讥讽,“你也有今天。”
“这几个品牌收购的项目很重要,我不想节外生枝。”
“你这不是自找的么,给自己担这么多事儿,集团那边还一堆烂摊子要收拾。”
“所以啊,还得靠您。”
“别,我顶多带你四处走走。”
“我知足,感恩。”
路温纶刚到上海做事,由向阳帮衬着给他介绍一些朋友。
年纪轻,即使有所谓的世家背景,在外人看来还是小孩,无法服众,向阳也是靠一位上海、纽约两头跑的老大哥带着。向阳把路温纶引荐给他,这是第三回 ,在一家私人会所见面。
老大哥爱好不少,滑雪、钓鱼、藏酒……尤爱美女。私下聚会,身边带的是明星,咖位还不小。别的女人也都是有学识、履历的,谈吐不俗。
路温纶身旁美女环绕,不胜酒量硬撑着,只觉身心俱疲。
一开始煲电话畅想未来,他进建筑师事务所,她开设品牌,一起在伦敦生活,日子小而美。
而今星月照一地鸡毛蒜皮,俗不可耐。
*
路灯黯淡,沿街小店充满烟火。他们牵着狗走过一条又一条街。
到林浅野家外边的弄堂门栓,简觅夏说:“你累了吧,我就不上去了。”
林浅野看了看简觅夏,笑,“是你累了吧。”
简觅夏微微耸肩,“我走了。”
“嗯。”
“改天来店里玩吧。”
大约前一阵喝得太狠,最近简觅夏推脱任何喝酒的聚会,过上了两点一线的生活。
闲来和童冉吃个轻食晚餐,下班后去体育馆看林浅野打球。偶尔林浅野和他的模特朋友也去江畔滑滑板,简觅夏一去过去,牵着狗散步。
*
春末夏初的午后,阳光晴好,不少人来西岸野餐。他们在草坪上找了个空处,朋友带了酒,简觅夏也小酌起来。说着点到即止,其实没人会拦她,最后她开了伏特加,喝多了。
就那么在草坪上躺着,江上白花花的太阳落到眼睛里来。有人把远处的林浅野叫了回来,她感觉到林浅野坐在她旁边,让她脑袋枕在他膝盖上。
感觉到他温柔抚摸她脸颊和头发,她换了个舒适的姿势,找到他的手。
微风吹拂的树叶间,五指穿过他指缝,犹如想象中跨越时空的交错。
“你最近给我一种感觉。”
林浅野注视女人的褐色眼睛,“你好像随时要消失了。”
“是吗。”
“工作很辛苦吗?”
“没有你辛苦……不过。”简觅夏叹气,“好累啊,什么从头来学一样。”
“好过我啊,我不是科班出身,一开始还不是闷头到处乱撞。”
“你说我这个年纪,一事无成……”
“不就是这样么,欲望很多,想法很多。你还年轻,大把时间和等着。”
简觅夏慢慢坐起来,靠在林浅野肩膀上,“你怎么不批评我,其实我就是过得太舒适了,没法折腾自己,人就变得虚无。”
“来和我一起读布朗·肖。”
“你借我的福柯那几本都还没读完。”
“可以一起看。”
“不,我想稍微搞懂一个东西。”
“好,我批评你,你太固执。”
简觅夏仰头,鼻尖触碰到林浅野下颌,“我不固执怎么赖着你啊……”
不经意看见一道人影从美术馆那边走过来,身旁还有位拎lady dior的女人。
林浅野正要顺简觅夏的视线看过去,简觅夏轻轻贴他脸颊,接着恶作剧般笑起来。
林浅野跟着笑,转头看过去,说:“你朋友。”
“哦,对。你记性很好。”简觅夏主动朝路温纶晃了晃手。
路温纶和女人一边说话一边走过来。
“好巧。你们在这里野餐?”路温纶往格纹野餐垫上凌乱的吃食看了一眼。
简觅夏对女人露出友好浅笑,说:“你们逛了展?”
“嗯,来散散步。”
林浅野先站了起来,以示礼貌,简觅夏本不愿动,可仰头看他们不太舒服,也起身。
“要不要坐会儿?”
路温纶只是看着简觅夏。
女人在二人间稍加打量,展颜道:“好啊。”又撒娇般挽起路温纶的手说,“好嘛?天气这么好。”
路温纶适才介绍说:“我朋友,乔伊。高中同学,简觅夏。”
“你好,你好。”简觅夏说,“这位是林老师。”
林浅野笑着摇头,“林浅野,叫我阿野就好。”
“坐吧。”他说,“还几个朋友在那边滑滑板。”
简觅夏摸了摸牛仔裤侧,不太自然地说:“你们吃冰淇淋吗?我去买。”
“我去吧。”路温纶刚坐下又站起来。
简觅夏说“没事,不用”,趿鞋跨出草坪。
路温纶跟了上来。
“朋友?”
“男朋友?”
简觅夏朝他笑,神情有些冷,“不好意思说前女友啊。”
路温纶亦淡漠道:“怕你的林老师多想。”
“不会啊,他不会计较的。”
“哦?open relationship。”
简觅夏笑了两声,“你管这么多干什么。”
“好像是你先挑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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