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知道,长安城的大英雄,灭了一次神国使团,还打败了光明圣子,你的名字,早就传遍长城军了。”青年语气中,并没有太多的敬畏,反到是很平静,尤其是说到“大英雄”三字时,虽然没有讽刺的意思,却也很淡漠。
“长城军,人人都是英雄,没有你们挡住北边的敌人,哪有大唐的春暖花开。”楚易奉承道,却并非是虚伪的奉承,而是发自内心的奉承。
“不,是我们,一入长城军,终生守长城。别忘了,你可是被皇……皇帝流放充军的。”青年纠正道。
楚易无法辩驳,但他却对这个青年的身份越来越好奇,在他说到“皇帝”时,停顿过瞬间,而且他并没有用背后的尊称,只是称呼皇帝,这就跟他在外人面前称呼李元宗一样,他从来都只是说皇帝,而不会加上陛下。
楚易沉默了片刻,说道:“至少现在咱们还不是一伙的。”
“呵呵,我发现你这个人,真是有趣。”青年脸上不经意的露出了一抹笑容,只是很快又收了起来,他突然定住了脚步,道,“我叫李纯。”
“嗯……”楚易愣了一下,脑子里似乎回忆起了一个名字,惊讶的看着他,“你……你是十二皇子,燕王李纯?”
看到楚易那副吃惊的样子,李纯却没有丝毫骄傲的意思,他突然停下马来,有些厌恶的纠正道:“这里没有十二皇子,也没有燕王,只有长城军折冲都尉,李纯!”
他是厌恶十二皇子,厌恶燕王这个称呼,反到是说到最后的长城军折冲都尉时,满脸的自豪,这也是楚易在他脸上,看到第二次比较明显的表情,而且持续了很久。
楚易看着他呆住了,一众骑士却都透着笑意,他们显然以为楚易是被李纯给吓到了,所以才会这副模样,对他这副貌似趋炎附势的表情,他们都抱以鄙视。
事实上,楚易并不是被李纯的名头给吓到了,只是因为心底激动,所以才这副模样,他对李纯这个名字记忆实在太深刻了。
在楚家那三年的短暂的记忆里,除了自家人之外,映象深刻的外人有两个,一个是叶胜眉,一个是李纯。
因为同龄,他的哥哥姐姐跟太子玩的比较好,而燕王李纯,则是跟太子一母同胞的兄弟,跟楚易差不多大。
以前楚易对小时候的事情非常模糊,成为符纹师后,那些小时候的记忆,渐渐的清晰,李纯是他儿时最好的玩伴之一。
那时候,皇后每次驾临楚家,都会带上李纯。小的时候楚易是非常怕事,总是躲在母亲后面,偷偷的去瞄皇后身边的那个目不斜视的孩童。
几次的交流后,他才敢跟李纯说话,发现李纯不但不像哥哥姐姐一样欺负人,胆子还非常大。当他哥哥姐姐欺负他时,李纯总是会挺身而出,哪怕是太子也丝毫不惧。
后来,只要皇后来了,楚易都巴望着李纯也会来,然后屁颠屁颠的跟在他身后。
他那张小小的脸上,张扬的正气,到现在还让他印象深刻,他犹记得当时李纯跟他说:“日后谁要是敢欺负他,就去宫里找他,他一定保护他。”
小时候的事情历历在目,可惜好景不长,三岁的时候,楚家被满门超斩,他便再也没见过李纯。
回到长安城的这段时间,楚易打听过李纯的下落,一开始还以为他也死了,后来他才知道,李纯并没有死,而是在十岁时就藩,封了个郡王,来了北边。
但是,在李纯十三岁时,郡王府被荒族刺客袭击,李纯从此下落不明,高坐在大明宫的李元宗,并不在乎他这个十岁就藩的儿子,只是下了一旨剿荒诏书,便不了了之,在那诏书里,甚至连找回李纯的文字都没有。
关于李纯,有很多的传言,有说他被荒族杀了,也有说他被荒族俘虏了,更有人说袭击郡王府的人,其实就是现在的皇后夏侯氏,更有人说,李纯没有死,一直都在长城军,只有长城军是不被宫里的势力所染指的。
十二皇子的死,并没有在长安城引起什么轩然大波,就像是李元宗不在乎他这个儿子一样,也没有百姓在乎李纯。
楚易这次来长城军充军,也是抱着几分希望的,但他没想到,真的会遇到李纯,看着那张刚毅而冷酷的脸,他想到了小时候,李纯拉着他的手说:别怕,我保护你。
他的脸不像是小时候那么白皙,古铜色的皮肤上,透着刚毅和冷酷,但他那双眼睛,却跟小时候一样,正气凛然,只是比小时候更加坚定了。
“你怎么啦?”李纯古怪的看着他,他发现楚易眼中,流露着一种古怪的情绪。
“没有。”楚易强忍着告诉他自己是谁的冲动,装出一副趋炎附势的表情,说道,“只是没想到,燕王殿下,竟然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