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冀思索了良久之后,恭声道:“圣上,臣有一事相禀。”说话间,他微微抬了抬眼眸,留意着柳渊的神色。
柳渊起了身,手指从那名册上点了过去,最后落在了那厚厚的一沓信上,笑眯眯地看了眼裴冀,声音清朗,“哦?我的大统领想奏何事?”
裴冀嘴角抽了抽,又施礼,“臣下前几日与吏部尚书在殿外遇见,他同臣唠叨了几句。如今天下太平,朝中多数官员辅佐三朝,已是高龄。圣上爱才,可也得体恤下臣,是否让那几位老大人解甲归田,享受天伦之乐?”
柳渊眉头一拧,目光从裴冀身上滑了过去,仔细一思索好像他说的一点都没错。不过这法子,可不像是裴冀能想出来的……
这史上有杯酒释兵权,要如何让这几个人甘愿自己请辞,着实是个让人头疼的事。裴冀自然不知道该如何做,提议不是他想的,对方也没给他解决的法子。
柳渊有些恼,可又觉得裴冀和出主意的人做的没错。自己身为东岳帝王,这种事情总不能假手他人。思来想去,他朝裴冀招了招手,“你去给那几位府上下帖,就说明玉长公主三日后于尘澜院宴请。”
裴冀被他这话给呛住了,怎么得又把明玉长公主给牵扯进来了?可看柳渊不似在说笑,他也只能奉命,即刻去办了。
越州案,一年前的时候柳渊就知晓。此次林羡鱼命暗卫带回的不光是贪墨案的罪证,还有越州案中的蹊跷。明玉长公主虽已出嫁,但若这案子真和方怀有关,这位长公主便是柳渊和林羡鱼手中的一张牌。
柳渊自不会让明玉长公主涉险,当年之事,已成了过往云烟,柳渊不会追究,可若是让林羡鱼身处危险之中,他是绝不会答应的。
裴冀出了晨风殿,第一个去的自是公主府。没有旨意,他自不会与明玉长公主说任何关于案子的事,只言明柳渊要借她的尘澜院宴请朝中老臣,请她作陪。
明玉长公主是个聪慧敏锐的人,这些日子以来朝中那细微的动向,怎会逃得过她的眼睛和耳朵,当然想都没想就应承下了。
解决了贪墨案,林羡鱼心中轻松了大半,剩下的事那是柳渊该烦恼的,可就与他无关了。这一路上快马加鞭,直奔越州。
至越州城,已是第三日的清晨。前两日越州下过雨,晨时牵马从城中的长街上走过,风轻轻吹着他的发丝,空气里湿漉漉的,隐隐可以闻得到沁鼻的花香。
街上早有人支起了早点摊子,炉上热气腾腾,勾得林羡鱼吞了口唾沫,想也没想便牵着马走了过去,问掌柜要了一碗豆浆和两屉包子。
许是心里安定了,这豆浆和包子入了口都分外的美味。林羡鱼与掌柜闲聊了几句,连喝了三碗豆浆,这才作罢,付过钱后便牵着马往府衙去了。
白漪箩那日来了府衙之后,因有宗明与她一同玩耍,而紫羽又很是喜欢这两小孩,便亲自抱着白漪箩去了一趟风雨镇,同那悦风茶楼的掌柜说道了一番,白漪箩这几日便一直住在府衙。
霍白薰对除去鬼手藤之事束手无策,便给她的师父去了信,想来他们过几日也就到越州了。
林羡鱼一路入了府衙后院,还未出声就看到两个人影从屋顶上蹿了下来,直向他扑了过来。他连忙往旁边闪躲,可还是被揽雀抱了个结实。
“大人,你可算是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