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安排好了一切,夜色已经深了,玄羽卫和沉渊楼的人分开而行,分为两队巡夜,以防他人偷袭。林羡鱼躺在杂草上,望着祠堂的屋顶无法安睡。
林羡鱼翻了个身,那边秦无雁和霍白薰她们已经睡着了,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外面白雪茫茫,暗夜之下却似白昼。卢宴亭躺在他身侧,伸手过来拽了拽他的衣袖。
林羡鱼扭头,有些奇怪地眨了眨眼睛。卢宴亭伸手做了个噤声的姿势,指了指外头。林羡鱼会意,起身与他朝门外走去。屋顶上守夜的玄羽卫见二人走了出来,一脸迷茫。林羡鱼朝他们摆了摆手,示意他们继续留意四周的动静,与卢宴亭一路走到了祠堂后方的院中。
卢宴亭拂去肩上的白雪,站在廊下,思索了半晌说道:“你觉得我们这次胜算有多大?”他略微顿了下,声音压低了几分,“阿羡,我不是怀疑你的能力,只是觉得这事情太奇怪了。”
林羡鱼眉头蹙了起来,要说胜算,他还真没有认真想过这个问题。可是,他相信自己身边的这些人,也相信自己,能圆满地解决这件事。不管对方在谋算什么,结局必然不会脱离他的掌控。
林羡鱼不知道卢宴亭为何会有这样的担忧,想了想说道:“你与我相识多年,我做事情你是知道的。就算是没有把握,我也绝不会让身边的人置于危险之中。”
话毕,林羡鱼摸了摸下巴,叹气道:“如果,我是说如果到时候有危险,你要答应我,带着无雁他们先行离开。宴亭,若我出事,守护柳渊和东岳的担子……就托付给你了。”
卢宴亭听到这话顿时有些不乐意了,狠狠瞪了他一眼,微微怒道:“托付给我?你可真看得起我。我可告诉你,你和柳渊那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我跟他可没你那么忠心。他东岳的江山与我有何关系,我看重的,只有你而已。”
林羡鱼伸手落在卢宴亭的肩头上,轻轻拍了拍,声音低低道:“我知道。可是……你难道就不想查清你父亲当年到底是怎么失踪的?宴亭,我是在很严肃地说这件事情,如果真的有危险,他们的安危就交给你了。我能相信的,也只有你。”
卢宴亭彻底愣住了,半晌,盯着林羡鱼的眼睛,声音带着一丝颤音,“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林羡鱼笑了起来,缓缓摇了摇头。很早之前,在得知当年黄县的事情时,他并没有想过这件事和卢宴亭有关。卢宴亭的身世,师父曾经提过。白日里,卢宴亭说起自己是卢家养子的事情,他才惊觉,卢宴亭应该就是裴灿的后人,否则当初师父也不会特意给他提黄县的事情。
春翡阁的案卷中,关于黄县之事的记载并不多,但有几行字却特别的奇怪,应该是后来加上去的。裴灿失踪之后,她的夫人抑郁成疾,裴灿之子于雪夜下落不明。林羡鱼深知卢宴亭的性子,将这些事情联系到一起,便也不难推断出卢宴亭的真实身份。
卢宴亭轻轻叹了口气,目光转向了别处,“我就知道这件事瞒不过你。只要你有机会,接触到黄县的事情,肯定会知道我的身世。可是,我不想你为了帮我寻到父亲而陷入险境。”
卢宴亭缓缓转过头来,双眼微微有些发红,声音沉沉,“我的记忆里从来没有他的样子,可你不同。你从小便伴在我身侧。若论起感情,你是谁都无法替代的。他已经失踪了那么多年,如果活着,想要回来,早就来见我了,又怎么可能这么多年都不曾露面。阿羡,我不允许你有事,不管怎样,我都会跟你站在一处,哪怕是万劫不复。”
卢宴亭也不明白那时为何会说起这事,可能是潜意识的也觉得此事和裴灿的失踪有关,或许是他知道林羡鱼一定能破获这桩案子,从而找到裴灿失踪的一些线索。可他心中到底有些迷茫,他不知道若真的找到了裴灿,自己该如何面对他。
卢宴亭也只是个普通人,不能像那些圣人一般将所有的事情都看淡。就算裴灿当年真的有苦衷,可他将自己和母亲抛下,怎么说也是他的过错,更何况母亲还因此事而亡。
林羡鱼抿了抿嘴唇,重重地拍了下他的肩头,笑着摇了摇头。“你啊,怎么比我还想得多。你看,这天又没塌下来,船到桥头自然直。要相信,邪不胜正!”
卢宴亭被他给逗笑了,点了点头,“嗯。邪不胜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