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在卢宴亭面前站定,缓缓取下了面具,露出了一张沧桑的脸。他的样貌与卢宴亭有七八分的像似,更为沉稳和冷峻。只是,风霜在他的眼角留下了痕迹。许是常年极少见到日头,肌肤略显得有几分苍白。他的眼眸中平静一片,就这么与卢宴亭对视着。
云渺看着他,又看了林羡鱼一眼,忽而拂袖怒道:“林羡鱼,你今日就是来搅局的!”言罢,却似乎有些颓然,一屁股坐回了椅子上,声音沉沉。“你真以为我就这么点部署?林羡鱼,我用了这么些年,将你们全部诓骗至此,你以为我会这么轻易让你们离开?”他的手落在了腰间的兵刃上。
林羡鱼挑眉,眉眼弯弯笑了起来,摇头道:“云公子可真会说笑。我是真的不想来这破地方,可你千方百计的把我们给引了过来,又说我搅局?是不是有点太过了。”他摊手,一脸无辜道:“至于你那些所谓的部署,我现在还不想知道。”
林羡鱼眉头轻挑,勾唇道:“我现在特别想听故事。”说着,他走到裴灿面前,微微施礼,“裴掌首,这后面的事,便由你来说。若有不对,我自会出声打断。”
说完这话,林羡鱼拽着卢宴亭落座,翘着二郎腿端着茶盏幽幽喝了两口。对面坐着的陆清吟早已揭下了人皮面具,众人这才看清,与她一起坐着的人确实是沉渊楼七楼之一舒应楼之前的楼主霍兰,而他的双眼并未瞎,只是被陆清吟用了药,他的手上绑着一根极细的天蚕丝。他只要有所动作,陆清吟用力一扯,他那双手便会被齐齐割断。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集到了裴灿和陆清吟的身上。他们怎么也没料到,失踪多年的前任伏魔司掌首竟然一直藏身于黄泉宫中,还成了云渺的贴身护卫。更让他们诧异的是,堂堂清吟殿的殿主,竟会帮沉渊楼的人捉拿叛徒。可……就算是再难以置信,事情都已经实实在在的发生了。
霍白薰不解,扭头看林羡鱼。林羡鱼却笑而不语,卢宴亭此时没有任何的心情去管他人之事。他很想冲上去问问裴灿,当年到底是因何缘故,那般狠心的将他扔在了大雪之中。可……他明白,这是林羡鱼设的局,他不能因为自己的原因,破坏了他的盘算。
卢宴亭咬着牙,双手紧紧攥在一起。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着,却又期待裴灿能跟他解释一二。可裴灿的目光却一直看着别处,并未回头瞧他一眼。他心中懊丧,又十分委屈。林羡鱼握住了他泛白的手,眉眼含笑缓缓摇头,示意他别急。
所有人都等着裴灿开口,可他却一句话都没说,径直走到了凤宸面前。众人还未看清的时候,他却已经出手。一柄错银手刀朝着凤宸直直劈了过去,凤宸一愣,连带着椅子急速向后退去,谁知陆清吟忽然一动,长剑挡住了他的去路。
林羡鱼始终面带微笑,对眼前突然发生的事情似乎并不放在心上。凤宸被二人围住,眼眸沉了下来,“裴掌首,陆殿主,你们二人这是何意?”
裴灿的错银手刀借势落在了凤宸的脖颈间,声音沙哑,“凤先生,到了此刻你还不打算说吗?”他冷笑了一声,转身看着众人,手一抬指向了角落里站着的一个人,“黄泉宫真正的宫主,便是当年救了凤玉的那个医女。云渺……不过是她的傀儡罢了。他所知道的那些事,都是那个女人告诉他的。”
霍白薰恍然大悟,顺着裴灿指的方向看了过去。那边角落里站着一个女人,穿着一身的黑衣,戴着斗笠,斜斜的倚靠着柱子,看不清她的神情,但她身上散发出的气息,无比的熟悉。这人……他们在凤鸣城的时候见过,而且陆鸿渐也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