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鸿渐闻言心中一紧,这翎公子恐已看出他的身份,这可如何是好?想着下意识地往前挪了半寸,将薛黎挡在了身后,手落在了落星剑上,沉着眸子看着翎公子。
一时间气氛有些剑拔弩张,那女子的惨叫声如同鬼泣,听得人毛骨悚然。翎公子浅笑,转动着手中杯盏。光线昏暗,可他的眉眼却瞧得清楚。那双眼睛似是幽邃的深潭,光照之下星光闪烁,那般耀眼,那般单纯。他一派风轻云淡,却让人不寒而栗。
空气里弥漫着血腥味,那死去的女子被人拖了下去,另一人虽获得新生心却已死。那双美丽的杏眼中满是绝望和恐惧,唇角鲜血殷红,嘴角动了动,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有人走了过来,将她扶起半拖着往楼梯上走去,在地上留下一串蜿蜒的血色。
陆鸿渐听到了许多脚步声,继而听到了乐声。他抬头,发现那台上不知何时出现了几名女子,身着轻纱,随着乐声舞动着身姿。旋转而下的楼梯上,已满是看客。随着一声清脆的口哨声起,乐声止住,一女子站在了台子中央。她着了身紫色长衫,衣衫轻薄,雪白的肌肤若隐若现。一张娇俏小嘴涂着嫣红,眉心点朱砂,手中团扇缀着流苏,轻晃之下叮当作响。
翎公子起身往外走去,丫鬟和护卫拦住了陆鸿渐和薛黎的路。就听那丫鬟笑道:“二位小公子尽管在此处观赏歌舞,我家公子是不会问你们要银子的。不过,想要出去,就得看二位的本事了。”言罢,眼眸飞斜,转身离开,留下一缕香气。
陆鸿渐看着那神色严峻的护卫,深吸一口气后拽着薛黎往内场走去。楼梯上走下来一人,身形肥硕,脸略圆润,一双眼睛闪着精光,素色的衣衫无风自动。他走路生风,整个人如燕子一般掠了过来,落在了太子中央,他的声音犹如洪钟,场内顿时安静了下来。
“主人有言,今日场中之事皆由两位小公子做主。”他说这话,手指指向了人群中的陆鸿渐和薛黎。登时,所有的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了二人身上。那目光中有打量,有疑惑,也有嘲讽。他们来过此处无数次,何时这儿的事由黄毛小子做主了?
陆鸿渐心中哀叹,知晓今日这事是躲不过去了,遂与薛黎往前踏出一步,冷笑道:“不知这处是何规矩,我们二人又需做些什么?”
说话间,台子上的女子都已退下,乐师仍在,场中气氛却显得分外紧张。那汉子唇角一挑,身侧女子团扇遮面,声音似是银铃,笑道:“这儿可没什么规矩,待会所行之事,公子只需拿个主意即可。”言罢,她双手一拍,便有几人被带到了台子上。
陆鸿渐眉头紧蹙,就见那台子上站着几名约莫十一二岁的少女,身着粉色纱衣,面色潮红,眼神迷离,似是服了什么禁药,整个人站在那里四肢发软,只能由他人扶着才能勉强站立。
陆鸿渐虽未去过勾栏院,可也知道勾栏院中常有人一掷千金只为求的花魁姑娘的初夜。在东岳各地,也多有地下交易,买卖年轻女子为奴又或作为侍妾。这台上的女子,应该就是今夜所要交易的,药物控制不过是个手段,让她们无法反抗,好与买主共度良宵。
陆鸿渐紧咬着牙关,看着那些女子心头抽痛。她们不过与自己一般大的年纪,却要遭受如此的磨练。日后,她们必会被拘于勾栏院中,对他人曲艺相迎,又或强颜欢笑。可是……今夜,是她们的灾难。而这灾难,却要由他和薛黎二人来决定,何其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