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幕,在柳斜阳的心里留下了一道疤,一道永远都无法愈合的伤疤。她见过无数即将离世的人,有人长吁短叹,喟叹生命短暂,未能享尽荣华;也有人千般咒骂,恨不能将仇人手刃;可唯独那个少年,阖眼之前想着的,只有让父母亲友安心,不为他的离去所苦。
柳斜阳心中满满的都是苦涩,她想问薛黎几句,可话到了嘴边却又咽了回去,不经意间握着薛黎的手紧了几分,眼中和脸上也满是怜惜和疼爱。
薛黎觉察到她心不在焉,转过头来见她欲言又止,又低眉看了眼被握着的手,轻声笑了起来,摇头道:“斜阳姐姐不必我心伤。有陈贵的药丸阻拦毒发,又有薰姐姐费心寻找解毒之法,薛黎并不觉得苦。”说着,他抬头看向远方的天际,声音淡了许多,“薛黎并不是个不知足的人,如今与你们一起,已是此生最大的幸事,就算是活不过三日,也值了。”
柳斜阳神情一滞,竟不知该如何回应。这样通透的少年,说出这番话时,心中凄苦可想而知和。可他的眼中却没有半分的悲切,越发让人心疼。她沉沉吸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言道:“你也不必这样说,霍白薰的医术,我也是佩服的,相信她一定能找到办法。”
薛黎点了点头,抬头看着柳斜阳,唇角绽出笑意,“谢谢斜阳姐姐。”话罢,伸手指了指已经走远的陆鸿渐和于雨虞,声音高了几分,“我们快去追,不然好吃的都要被他们给吃光了!”说话间,拉着柳斜阳就往前跑去,唤着陆鸿渐的名字。
林羡鱼喝完了一壶茶,霍白薰终于停下了手中的笔。她起身收拾,将纸仔仔细细折好,又净了手之后才又回到了桌前。林羡鱼早就添满了茶,待她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这才开了口。
霍白薰长长叹了口气,眼睛里满是悲凉,“今日再去,我才明白那些死者为何每月需得回家中三次。他们身上中的毒并不致命,而真正的毒,其实在他们的家人身上。”她微微顿了下,抬眉看着林羡鱼,“阿羡,你知不知道有一种蛊虫叫子母蛊?”
“嗯,知道啊。”林羡鱼点头。子母蛊他自是听过的,这蛊毒是南疆特有,鬼医陈贵和那毒圣也都懂得此蛊的饲养之法。传闻中,子母蛊就似母子,母蛊通常都在养蛊人手中,而中蛊之人所中的便是子蛊。养蛊人可用母蛊来牵制中蛊之人,此蛊还有个名字,叫“双子蛊”。
霍白薰眉头拢在一起,言道:“那些死者身上的毒,只是个引子,他们归家,不过是将毒带回了家中,而他们的家人,便是养毒的器皿。我仔细替那些人检查过,他们身上的毒已蔓延至全身,若是九日之内找不到炼毒的地方,这些人都会死,而长安恐会发生疫病。”
“你……你说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