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过摄政王妃了。”陆皇后用手背按了下额头,轻声道,“本宫近来不知怎的,总是这样头脑昏沉、身子乏力,胃口也差得很,一会儿本宫宣个太医来瞧一瞧。”
如意一听,面露惊喜之色。碍于这四下乃是太后停灵之所,这才严肃了面孔,小声道:“皇后娘娘的小日子好似也许久未来了……莫非是……有喜了?”
此言一出,姜灵洲也不由严肃起来。
陛下一直未能得子,此事虽是房月溪所为,但世人却常常说是萧骏驰暗中动了手脚。若是陆皇后一举产下太子,那这无端罪名便可得以清除。
想到此处,姜灵洲愈发小心地搀着陆皇后,道:“纨扇,如意,赶紧送你们娘娘到侧殿去歇着,召个千金妙手来瞧一瞧。太后灵前有我照看着,无妨。”
如意应声说是,陆皇后却紧紧拽着姜灵洲不放手。她不着痕迹地将捏着帕子的手搁在腹上,一双眼警惕地扫着四周,尤是狠狠地盯着角落里的谢美人、王嫔那几个,口中低声道:“摄政王妃……可否陪本宫一道去那儿?”
姜灵洲见她一直狠狠盯着那谢美人,心下了然。
这宫里明争暗斗、倾轧太过,从前就有数个嫔妃落了胎。有那吃错了吃的食、摔了跤的、落了湖的,这数个有孕嫔妃,竟没有一个真的产下子嗣来。现下那么多双眼看着陆皇后,她自然是担忧非常。
想到这陆皇后乃是萧骏驰一手挑选出来送入宫中的,摄政王府也须扶持她一把,于是姜灵洲便点头应了。
“我陪皇后娘娘一道去。纨扇,还不快去宣太医?”
作者有话要说:光看内容提要,竟然有了百合的错觉哈哈哈哈哈哈
第55章 求不得
姜灵洲起身, 陪着陆皇后离开了房月溪灵前,去了侧殿。
一至侧殿,陆皇后便遣散了身侧婢女,对姜灵洲道:“摄政王妃,本宫有些话, 想要在私底下与你说。可否让蒹葭姑娘去一旁吃茶?”
姜灵洲扶着她在圆凳上坐下, 道:“皇后娘娘还信不过我么?蒹葭是自己人,有什么话, 直说无妨。”
陆皇后的笑容滞了一下。她攥起手帕, 假作拭了下额间汗水, 道:“只是此事……着实不便与外人听见, 还是摄政王妃与本宫单独留下来的好。”
姜灵洲听了,心下微有些疑虑, 愈不肯应了。
她就不信, 这由萧骏驰亲手捧起来的陆皇后, 还能强求她做些什么。
“皇后娘娘这话, 我就有些不懂了。”姜灵洲笑了笑,“皇后这是信不过我么?”
“自然不敢。”陆皇后垂下了头,低声道,“但蒹葭姑娘,无论如何都要请出去的。”
这话一出,姜灵洲便觉得不对劲。不容多想,她转身便走。只是这偏殿的大门却已在不知不觉间合上,似还在外落了锁。两个身强力壮的中年女官上来按了蒹葭, 就往旁拖拽。
“王妃!”蒹葭大惊失色,立时便想挣扎,只是那两个姑姑力气大得很,一下便闷住了她的嘴巴,让她发不出声来。
姜灵洲静静地立了一会儿,问:“皇后,你这是何意?”
“本宫并不欲做些什么,王妃娘娘大可放心。”陆皇后的声音缓缓响起,“只是有个人一直想要见王妃娘娘,本宫只是应人所托而为之罢了。”
“皇后娘娘,你可知你这样做,后果会如何?”姜灵洲侧过头,问。
陆皇后被她瞥了一眼,心里一虚。眼前这女子真是美极,同是身着缟衫,她便如披雪素荷,看着便让人自惭形秽。
“本宫自然是知道的。”她稳住了心神,道,“这事儿,王妃娘娘便不用操心了。”
说罢,姜灵洲身后便传来一阵衣料窸窣之声,原是陆皇后走远了。
陆皇后退出偏殿后,便正了下衣衫,对如意道:“回太后灵前去。”
“可是,娘娘……”如意满心忧意,她望着自家主子,急匆匆道,“若是真得罪了摄政王,那娘娘日后可怎么办?”——那摄政王有能耐将娘娘送入宫中为后,便也有能耐将她重新送回胶州那等乡下地方去。
“莫慌,此事本宫自有打算。”陆皇后扬眉,如此道。
她根本不曾有身孕只是说来哄一哄姜灵洲罢了。
那日在含章殿里,萧武川与她点明了前路,令陆皇后茅塞顿开,这才答应助萧武川放手一搏。
她虽是萧骏驰选来送入宫中的皇后,可这“皇后”二字,也需要是帝王之妻,方才算有意义。若是萧武川不再坐在那龙椅上,那她又算是什么皇后?
如今萧武川已无法再有子嗣,此事若是让萧骏驰知道了,怕是这大魏江山第二日便会易主。与其等待东窗事发,倒不如提前出手,好保住萧武川的皇位。
她妙眸一转,想到从前诗宴时,姜灵洲所说的话来——高僧为姜灵洲批命,说她“凤翼攀龙鳞”,那岂不就是皇后之象?若萧骏驰真取萧武川而代之,可不就是应了这句话?
想到此处,陆皇后心底涌出一股冷意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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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灵洲待着的这偏殿里极是清净,似还能隐隐约约听见太后灵前的恸哭之声。听着这模糊朦胧的哭声,人便仿佛如坠阴泉一般。
她一个人站了会儿,便觉得身子冷得厉害。
她仔细一想,还是不明白那陆皇后哪儿来的底气对她做这等事。得罪了她,便是在太延没了摄政王府这个背后大树,那日后这陆皇后,又怎么在西宫里继续过下去?保不准哪一日,她便被摘了后冠、打入冷宫。
明明是捏在手心里的提线傀儡,却生出了什么别样心思。
这宫里,是出了什么事罢?才至于让陆皇后胆敢背叛她。
忽而间,屏风后响起了一道怪异声,原来是一只鹦鹉,在叽叽喳喳地嚷着“倾国倾城、倾国倾城”。姜灵洲转过身来,却见萧武川提着小金笼,慢悠悠从纱屏后踱了出来。他发上冠玉皎晶,一身姿仪彰煌。若非面上浮着轻薄的笑,也可谓是霞姿月韵、清风霁月了。
“早先就和三婶婶说好,要三婶婶到朕这头来看鹦鹉。只是三婶婶总不来,朕也只能恳请皇后帮忙了。”萧武川逗了一下那鹦鹉,将这金笼挂在一旁。那鹦鹉蹲在金澄澄的笼子里,披一身绿,额顶一撮红黄相间,乌溜溜的眼珠子转悠着。不一会儿,便张嘴吐出一句“倾国倾城”来。
“原来是看鹦鹉,”姜灵洲笑了一下,“早说不就好了?何必如此兴师动众。”
“除了看鹦鹉,确还有些旁的事儿。”萧武川笑了笑,一撩衣摆,坐了下来,“三婶婶可知道,原本你应嫁的人是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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