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即使好奇心再怎么驱使他往前走,他的马夫兼随从也不会允许他继续向前的,铜舟山人自有一套语言和习俗,行为举止极为淳朴又残忍,对于这么一个衣着考究的贵族小少爷,保不准他们会干出什么事儿来。
艾布纳正是在边境处救了珍珠,那时她只围着一块遮羞布,怀里抱着一个脏兮兮的孩子,身后是山民的追赶和粗暴的叫骂声。
艾布纳听不懂铜舟语,但看懂了珍珠眼中的求救,他连忙让珍珠上了马车,绝尘而去。他给了这个可怜的女人一笔钱,让她逃难。直至后来他与珍珠在红阁重逢,才知道她曾处子怀胎,铜舟山人认为这是不祥之兆,要求她把孩子交给山神,但是她硬是在人群中逃了出来。她一个从未走出山的异乡人,连语言都不通,在逃难时,被人偷走了孩子,又被偷了钱,几经辗转,才找了个落脚处,虽然是个风尘女,她也认命了。
“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孩子还是没找到吗?”艾布纳又抿了口茶。
珍珠摇摇头,“四国这么大,到哪里找,恐怕就算相见了,我也不一定能认出,我那可怜的孩子,刚生出来,眼睛都还没睁开、血污还没擦干净就跟我逃难了,但我记得他的后背和一般人不一样,肩胛骨特别长而且突出,右边的太阳穴有一块蚕豆大的胎记。”
艾布纳沉默着,他曾试着帮珍珠找过,但他毕竟能力有限,什么都没找到。
两人一谈起这事,就会变得严肃沉默,珍珠笑笑:“不谈这个了,少爷,肖恩少爷来过两次,您知道吗?”
“两次?”艾布纳惊叫,他以为今天只是凑巧,没想到肖恩已经来过一次了,“他来做什么?”
“您真的很信任殿下呢。”
艾布纳努努嘴,“我从小跟他玩到大,女孩子一走近就脸红的人能干出什么事?”
珍珠微微惊讶,然后继续说道:“殿下来问您的事儿。”
“我?”
珍珠点点头,“他似乎怀疑您就是知更鸟舞者了,上一次来问我您表演的那一天是否真的和我在一起,今天直接问我您是不是知更鸟。”
艾布纳怔怔地看着珍珠。
珍珠笑笑,“您别担心,我自然是回答否。”
“可是他怎么就确定我就是知更鸟。”
“既然他与您相识这么久,一定会知道您的一些常人所不知道的事。”
艾布纳皱起眉:“……”
艾布纳坐了一会儿,站起来,向后窗走去,珍珠连忙上前帮他把帘子掀起来,说道:“不再休息会儿吗?茶还没喝完。”
艾布纳推开窗,双臂撑在台子上,“不了,改日再来。”
他跳上窗台,探出头,仔细确定无人后,跃了出去。
第38章那头该死的黑豹5
艾布纳绕了一大圈,又重新坐回马车,路过城门时,看到基纳正在守门,连忙让马夫停下车,探出头。
“大人,您有什么事吗?”基纳笑眯眯地问,声音温柔。
“你有没有看见……”艾布纳顿住了。奥雷亚斯又不是没有手脚,自己不能回来吗,我这么急着问简直是可笑,艾布纳想着。
“不,没什么,路过而已,温斯在这吗?”艾布纳再次拿温斯出来给自己解围。
“队长好像回多伦宫了。”基纳的声音软软的,落在人的耳朵里一点劲头没有。
艾布纳点点头,正准备离开,只听身后急促的马蹄声愈来愈近,基纳和艾布纳同时转过头,只见温斯带着荣誉骑士团正向自己赶来。
基纳微微一愣,抿嘴道:“请您见谅,大人,我以为队长已经离开了。”
“没事。”基纳这软绵绵的语气让人根本忘了他在道歉。
温斯急匆匆地勒马,向艾布纳招招手,大声说道:“大人,先别急着走。”
艾布纳离远白了温斯一眼,很少听温斯喊自己“大人”,还真是略刺耳。
艾布纳刚下马,温斯就急急带他去了小楼,一个男仆走上来帮温斯脱去披风,温斯问:“托曼怎么样了?”
男仆回答:“精神还有些恍惚。”
温斯叹了口气,“这个节骨眼上……再让他休息休息吧。”
艾布纳问:“托曼怎么了?他不是在白鸥塔住了一晚上么。”
“就那晚上坏事儿了,这孩子先是见了公爵大人的亡灵,吓晕过去,半夜醒来时非说听到了小孩的哭声,还看到一个鬼孩子。”
哭声?艾布纳记得阿尔杰农说过他的手下半夜听到哭声,但他认为是手下太胆小。当初艾布纳的确考虑过,可能最开始是某个胆小的侍卫听错了声音,后来传开来搞得人心惶惶,但托曼是初去的人,怎么就那么凑巧也听到了哭声?
艾布纳托着下巴,在茶罐子里找了两片薄荷叶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