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斯扬起眉毛,察觉出艾布纳正憋着一股气,也没多说,给他倒了杯薄荷茶,又去忙着看其他文件了。
艾布纳喝完一杯茶,淡淡地问:“昨夜你下面的人有没有看见什么异象?”
“什么异象?”
“天空有很多小亮点,向一个方向飞去。”
温斯摇摇头。
艾布纳轻叹一口气,放下茶杯,“我走了。”
温斯见艾布纳的背影,心想这孩子是不是最近太累了,不太正常。
艾布纳回到御辅楼,天还没完全黑,见琼尼正提着一个鸟笼子向门外走去,艾布纳仔细一看,这鸟直直地睡在笼子里,死了一般,琼尼脸上的泪痕还没干。
艾布纳一惊,琼尼和自己一样,喜欢养鸟。虽然自己是散养,但他无论到哪儿,都有鸟儿围着自己转。琼尼只得把鸟儿养在笼子里,笼子和里面的设施都是上乘的,但是这些鸟儿却不怎么活跃。今日的这只死了。
琼尼抬头看见艾布纳,连忙把眼泪擦擦,挂上笑容,“哥哥!”
艾布纳走上前,抚摸着他的头,说道:“别太难过了,改天哥哥给你买一只。”
琼尼摆摆手,沮丧道:“不了,都是我的错,我就不应该养鸟,养一只死一只……”
其实艾布纳在这鸟还活着的时候见过一次,那时候就不太活跃,病怏怏的样子。
“不是你的错,走吧,我和你去把它埋了。”
琼尼带着艾布纳到御辅楼后的绿茵园,找块空地,拿铲子挖出一个坑。琼尼把鸟的尸体从笼子里取出,两只小手庄重地捧着它,然后安放进挖好的土坑里。再用小铲子把土慢慢盖上,不一会儿琼尼的眼泪就砸在手和土上了。
艾布纳捋捋琼尼的后背,温和道:“别太难过了。”
琼尼抽泣道:“哥哥……我会不会像这只鸟儿一样早死啊……”
艾布纳的心一揪,连阿克曼医师都不清楚琼尼到底得了什么病,总之琼尼的身体太差了,身体瘦弱得一握就碎。他给琼尼擦干眼泪,安慰道:“不会的、不会的……琼尼的命长着呢。”
“真的吗?”琼尼一脸信任地看着艾布纳。
艾布纳点点头,帮他提起笼子,离开这个伤心地。
两人回到御辅楼,艾布纳送琼尼回房,琼尼却要先倒杯水带上去。
“这让仆人做不就好了。”艾布纳帮琼尼端着杯子往楼上走。
“太麻烦啦。”
“你不是有个贴身男仆,叫……”艾布纳顿住了,他似乎并不知道那个男仆的名字,只记得那人长了张很容易让人忘记的脸,只得说道,“就是那天带你来给我送葡萄的那个。”
“啊,那是希伯恩,他回去处理家事了。”
“阿尔文没有给你安排其他人吗?”
琼尼的小嘴微微一撅,“我不习惯。”
艾布纳微微一笑,推开琼尼的房间,刚推开门就闻到一股难闻的药味。
琼尼小声说道:“抱歉,哥哥,我今天忘了开窗户。”
艾布纳把水放到桌上,只见桌上还有一碗乌黑的药,屋子里的味道正是这个药,一想到琼尼每天都要喝这种药,他就倍感佩服。
他走到琼尼的窗子旁,开了窗,只见外面的架子上还有一个鸟笼子,里面养了两只鸟儿,活蹦乱跳的,和死去的鸟儿非常相似,但艾布纳一眼就能看出这两只鸟儿比死去的那只鸟儿要大些,也许本来是三只近亲鸟儿,没想到最小的那只先死了。
他叹了口气,但转过身时,脸上又挂上了笑,“这两只很健康,可以活很久。”
“可是为什么它死了呢?”琼尼却没有表现得很开心。
艾布纳缓缓回答:“死生难料。”
但赫伯特说每个人在母体内时就已经注定了这一生。
他回到自己的卧室,平躺在床上,窗户大开,晚风灌进来,窗外明明有茂密的月桂树,但他仍觉得窗外空空的。
很快,倦意上涌,他和衣睡着了。
艾布纳在荒原上踽踽独行,夜晚的凉风灌满他的衣袖,他一个人走了很久很久,直到口干舌燥也没有一个人。突然他闻到随风飘来的血腥味,他皱起眉,顺着血腥味向前走。
一个巨大的黑色物体挡在他面前,他走上前,觉得血腥味越来越浓,借着惨淡的月光,他认出这是奥雷亚斯。
黑色的皮毛已经失去光泽,腹部有一个巨大的黑窟窿,鲜血还在汩汩地往外流,汇成一条血河流向远方。他颤抖着伸出手,轻唤道:“奥雷亚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