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走进帐篷,里面已经铺好四张地铺,艾布纳点上蜡烛,脱掉外套和裤子,快速地钻进被子里,奥雷亚斯自处走动,检查帐篷的支架是否固定好。不一会儿,肖恩和赫伯特也都躺下了,两人很快起了轻鼾声。奥雷亚斯一一熄灭了蜡烛,掀起门帘,向外走去。
“奥雷亚斯——”艾布纳探出头,轻声道,“你去哪?”
淡淡的月光下奥雷亚斯的金眸发出温柔的光,“你睡吧,我去看着亡灵。”
“我也去!”艾布纳开始摸裤子。
“你好好睡觉。”奥雷亚斯说道,放下帘子,消失了。
艾布纳轻叹气,重新盖好被子。
淡淡的月亮冰冷地挂着,亡灵还在不停地飞向火焰。暗处鸣虫吱吱叫,直到天色慢慢变浅,火焰慢慢变小,被吸引来的亡灵也逐渐减少。
突然奥雷亚斯看到艾布纳从帐篷中奔出来,捂着嘴跌跌撞撞地冲向草丛。
奥雷亚斯走过去,见艾布纳把昨夜仅仅吃的一点东西都呕了,此时脸色惨白,一脸昏昏沉沉。
奥雷亚斯拿毛巾给他擦了脸,艾布纳这才有点清醒,眯着眼看着奥雷亚斯,撩起衬衣,摸摸自己的肚子,嘟囔道:“这里都空了。”
奥雷亚斯眼一沉,把他抱回帐篷,刚把他放到床铺上,他就不情愿地拽着奥雷亚斯已经放下的长发,旁边两人睡得沉。奥雷亚斯轻叹气,给他穿上裤子,托着他出去了。
艾布纳坐在奥雷亚斯的手臂上,抱着他的脖子,头倚在他的肩膀上,再次昏昏入睡。奥雷亚斯轻轻拍着他的后背,艾布纳的呼吸平稳,身体随着呼吸起伏。
火焰要一直到太阳升起才会完全熄灭,在此之前,奥雷亚斯不能随意离开。但离太阳升起还要许久,他摸摸艾布纳的手,冰冷。
他轻轻说道:“蓝斯,回去睡觉吧,外面冷。”
艾布纳皱起眉,不情愿地勒紧他的脖子。
他轻叹一口气,变成黑豹,巨大的身躯将艾布纳包围住,艾布纳枕在黑豹的前腿上,惬意地晃晃头。奥雷亚斯伸过长长的尾巴,轻轻地拍着艾布纳的身体。
突然,艾布纳抓住尾巴,拽过来,在脸上蹭了蹭,满意地继续睡了。
奥雷亚斯被这一拽,差点变回人形,终于艾布纳不折腾了,奥雷亚斯喃喃道:“也就只有你敢啊……”
在破晓之前,奥雷亚斯收回神子之骨,把艾布纳送回帐篷。他在附近的小溪打了一罐水,放在火架上烧,没过多久,温斯那边的帐篷开了。
温斯只套了件长袍,一头黑发颇为凌乱,胡渣子有失风度地长了出来。他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跟奥雷亚斯打了个招呼,又回帐篷里穿戴整齐地出来锻炼了。
又过了一会儿,剩下的人都醒了,他们去河边洗脸,见温斯正大汗淋漓地练剑。
艾布纳大摇大摆地走去,温斯停下手中的剑,“起得很早嘛,艾布纳少爷,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阿尔文大人昨天特地嘱咐我好好教您击剑,可惜的是,您连打兔子都没跟我学。”
艾布纳挑眉道:“我只带了把木剑,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温斯:“……”
温斯:“到时候你在圣龙节上出丑,阿尔文得找我了。”
艾布纳说:“你就说我太笨了,教不动。”
温斯:“……”
艾布纳伸出手,向温斯的剑示意,温斯递过剑,戏谑道:“您可要对它温柔点,它和您的‘月出’可不一样。”
“对剑温柔可是一种亵渎。”艾布纳把玩着剑,动作虽生疏,但握剑的姿势是准确的,他简单挥舞一阵,在空中披开一道漂亮的弧线。
温斯一愣,猛然想起那个握着木剑故意输掉的小艾布纳,他笑道:“请您见谅,少爷,您的可塑性还是很高的。”
艾布纳轻哼一声,拿着剑反复看,剑身比一般的剑要宽,两面开刃,柔韧度极佳,是把上等好剑,但剑柄却很朴素,只用漆黑的皮革包裹住,没有任何装饰。他举起剑,见端处有只鹰,他挑眉道:“这可是黑岩国的‘鹰剑’,不错嘛,温抠原来是个有钱人。”
温斯两手抱臂,不以为意道:“是‘鹰剑’不错,而且是‘鹰剑坊’最好的工匠打造的,不过我并没有花什么钱。”
“哦?”
“知道‘千钧刀’么?”
“怎么能不知道,我父亲的剑就是他打造的,不过他造的刀面都过宽,握起来过重,我不喜欢,”艾布纳把剑还给温斯,继续说道,“我记得他的胡子早就白了,现在眼睛还看得清?”
温斯收起剑,说道:“他去世有几年了,我这把剑是他的儿子盖尔造的,盖尔继承了父亲的名号,当然手艺也不输他的父亲。”
“不过我还是不喜欢,剑身太笨了,”艾布纳轻哼,“你说说你怎么讨到这便宜的?”
“盖尔虽说是‘鹰剑坊’最好的工匠,但这金币嘛……总不会直接到他的兜里,最后到他兜里的不过是哗啦啦的铜币,偶尔有点银币。诸王在上,盖尔真是我见过的最憨厚的大块头伙计,勤勤恳恳造了上百把好剑,结果他的妻子难产时,他还是花不起钱找个好医师。正好黑岩国的国医与我有一面之缘,我给他请了过来。这伙计说无论如何都要感激我,就给我造了这把剑。”
艾布纳笑笑,拍拍温斯的胸膛,“没想到居然是这么正经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