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衣服全湿了,站起来有风吹,冷。”艾布纳借机把头埋在奥雷亚斯的脖颈间,一股熟悉的气息传来,他喜欢这个气息,轻轻地蹭着,柔软的唇面有意无意地摩挲过奥雷亚斯的脖子。
奥雷亚斯轻叹气,合上箱子,抓住艾布纳的手,站起来,然后给他穿好外套,说道:“去旁边坐着,我去收empusae。”
“我也去!”艾布纳跑着跟过去。
empusae生长的那块水域并不深,艾布纳脱掉鞋子和袜子,正要下水,奥雷亚斯阻止了他,“你就站在那儿等着。”
艾布纳正想反驳,奥雷亚斯已经消失在水面,留下一个大大的涟漪。
过了一会儿,奥雷亚斯破出水面,手臂里抱着满满的黑色empusae,艾布纳连忙上前接住,奥雷亚斯又消失在水中。
这样反复几次,岸上已经堆了很高的empusae,远远望去,就像个黑色小山丘。艾布纳去云血花丛中挑了些高高的花枝,回来把empusae一摞摞捆好。
收拾得差不多了,艾布纳抹了把汗,转过身,见赫伯特正拿着片大树叶给肖恩扇风,肖恩闭着眼睛,脸色涨得通红,瘫倒在赫伯特的身上。
艾布纳连忙走过去问:“肖恩怎么了?”
赫伯特的手一直没停,“哭着哭着就突然浑身发热,现在不知为什么就睡了。”
艾布纳摸了摸肖恩的额头,滚烫,他一惊,最好要快点送肖恩回去,但他突然想起之前在那本奇怪的书上见过这种症状,用云血花可以缓解。于是他又去摘了些云血花,把花摘下,放在肖恩的下舌处,又喂了点水,过了一会儿,肖恩的体温渐渐降下来,缓缓睁开眼。
“肖恩!感觉怎么样?”艾布纳抓住肖恩的手问。
肖恩皱起眉,嘴里不断地蠕动,脸拧起来,像吃了发霉的面包,他吐出嘴里的云血花,嘴里全是红汁水,“咳咳……这什么玩意儿,味道太恶心了。艾布纳,你想害死我吗?”
艾布纳拍拍他的后背,把水递到他的唇边,说道:“是啊,我差点就要成功了,殿下。”
肖恩白了他一眼,狠狠喝了一大口水。
empusae花非常多,又少了个托曼,每个人都扛了几捆才把这些花都带上。
希鲁在船上等着,见艾布纳肩上扛了满满的黑色东西,一惊,连忙跑过去帮忙。但艾布纳躲开了希鲁伸过来的手臂,脸色冷冷的,自顾自地走上船,把empusae放下。
几人飘在海面上,没有人说话,希鲁先打破了沉默,他瞥了眼堆满船舱的黑乎乎的东西,问艾布纳:“少、少爷……这、这些是、是什么啊……”
艾布纳淡淡回答:“让灵魂安息的东西。”
“是什么凝神的草药吗?”
“不,”艾布纳看了他一眼,说道,“这可以让那些无家可归的亡灵有个暂时的归宿。”
希鲁一怔,许久他缓缓说道,“可、可以给、给我一些、些吗?”
“你要做什么?”
希鲁抬起头,望着茫茫的海面,说道:“有、有个故、故友,他、他的家乡、离、离这太、太远了,不、不知道他、他有、有没有到、到家……我希、希望……”
是阿德里恩吗?艾布纳想着。
“拿走。”艾布纳抽出一小缕empusae,塞进希鲁的手里,脸阴沉沉的。
船到岸了,阿尔杰农已经派人守在岸边,一见他们到了,就帮忙把船上的东西扛下来。
艾布纳转身要走,见希鲁极为珍重地捧起empusae,然后轻轻地放在海面上,希鲁始终注视着它。漆黑的花顺着蔚蓝的水流慢慢飘向远方。
艾布纳的心一颤,缓缓问道:“埃布尔……现在怎么样了?”
希鲁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会、会说、不、不少话了,昨、昨天、唱、唱、了不知在、在哪学、学的儿歌。他长得、最、最像他祖、祖父,过、过几天、他又、又要长、长一岁了……”
艾布纳五味杂陈,沉默着望向越来越远的empusae,突然一阵狂风袭来,潮水骤然涨起,empusae在海浪中颠簸。
突然希鲁的脸色一变,问道:“少、少爷……你、你怎么、知道、埃布尔,我、我我在你面、面前没有、提起过他……”
艾布纳见empusae被涌动的海水卷起,进入一个小漩涡,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淡淡说道:“希鲁,起风了。”
希鲁一愣,忙去给停在岸边的船加固,天色变暗,灰蓝色的海面泛着泡沫,整个海边只有这一艘孤舟,在风中颠簸,在水中沉浮。
“大人,那托曼就麻烦您了,我们先回多伦宫了。”艾布纳路过白鸥塔时,与阿尔杰农打了个招呼,直接去马棚。
一行人刚坐上马车和马,托曼就跑了出来,边跑边拼命地挥舞着手臂,“殿下——神鸟大人——等等我——”
艾布纳探出窗户,问:“你要不在这休息一晚?”
托曼瞪大眼,跑得更快了,很快就爬到自己的马上,苦笑道:“神鸟大人,您这是在要我的命哦。”
艾布纳轻笑,放下帘子,马车继续向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