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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B市的第二天,陆廷湛让我在酒店里好好休息,他和荆诺诺去应酬《读秒》的制作方。他此行只带了我一个翻译,一开始我坚持要陪他去,但他却说他带翻译是做表面样子,即使缺了我,他也能和对方交谈。和我想的一样,他带我应酬只是想要考验我这个新人的工作能力。
原定是第三日回S市,结果因闹出下药一事,陆廷湛让人把回程的机票改成了第二天下午。Cherry比我们提早回程,大家都以为陆廷湛是有别的安排才让她先走。
我吃了退烧药,感觉体温下降了一点,但额头还是很烫。下了飞机,陆廷湛带着我坐上他的车,荆诺诺显得很不满意,因为去往B市时,她都是坐在陆廷湛的身边,而现在,陆廷湛不仅没有和她同乘一辆车,反而把心放在我的身上。
我以为陆廷湛会回公司,谁知轿车到达的目的地是中空药房。
我愣然坐在车上,陆廷湛打开车门,半强硬地把我带下了车。
曹老医生站在药架子前抓药,见到我们进来,他眉须一弯,“小湛,又带姑娘来看病啊。”
“曹医生,她又发烧了,麻烦您给她看一下。”
“哎哟,这小姑娘,上次打针我都给她打怕了。”
“您就别给我打针了……”
“来,我瞅瞅。”
曹医生招呼我进病房,陆廷湛站在外面等候。
十五分钟后,我摁着针口,眼眶湿润地走出病房。陆廷湛在和一个我不认识的年轻男人聊着天,看见我红着眼眶出来,他停下了交谈。
“叫得可真够惨的。”
我吸着鼻子,心情不悦。“你就是魔鬼,那个老医生也是魔鬼。”
“小姑娘,我这一针包你明天就好。”曹医生跟在我身后走出来,看到陆廷湛身侧站着的男人时,他呵呵一笑,“臭小子,知道回来看爷爷了?”
“我刚好路过,没想到廷哥在。”说着男人看向我,“我爷爷扎针很疼吧?他就是不会怜香惜玉,下次我给扎。”
“臭小子,别砸了我招牌。”
“谢谢曹医生,每次都麻烦您。”
“小湛别客气。行了,你们年轻人聊,我还有病人呢。”说着,曹医生又回病房,听诊别的病人去了。
“刚才是跟你开玩笑,我是心理医生,不会扎针,不过我可以让你变得不那么怕打针。”
我接过男人递上的名片。心理咨询师,曹祾序。
“我独立开了一间心理咨询室,如果你有什么想要咨询的,可以来找我。”
我收起手上的名片,对他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我是一个不会隐藏心思的人,在听到心理医生时,我就开始害怕被曹祾序看穿。在我的认知里,心理医生大多都能从我细微的表情变化里读取我的内心,这让我觉得他们很可怕。我尽量不使自己内心的阴暗处被曹祾序察觉。
“祾序,我们先走了。改天聊。”
比起曹祾序,陆廷湛察言观色的能力也不差。他像是看出我想要赶紧离开药房的心理,向曹祾序道了别。
陆廷湛把我送回了家。别墅前,我大概能猜到他在想什么。
我一个初来乍到S市的人,根本与豪华别墅沾不上边。但我不是很在意陆廷湛的想法。我拎过行李箱,向他道了句晚安就走了。
打开玄关的灯,季晨寰的皮鞋旁摆着一双闪着粉钻的细高跟。我心中一惊,悄声放下行李往楼上摸去。
整幢别墅,只有季晨寰房间的灯亮着。我踮着脚尖走到他的房门边,房门是半开的,一道暖光从里透出,我探头往房内看去。季晨寰平躺在床,一个穿着黑色紧身连衣裙,散着微卷长发的漂亮女人俯趴在他的身上。
明亓心!?
明亓心的细腿顶在季晨寰的裆下,红唇就要吻上他。季晨寰像是要躲开这个吻,把头一偏,和站在门边的我对上了视线。我慌乱跑下楼,漆黑的屋内,我不知道自己的膝盖被磕了多少下。我连行李箱都没来得及拿,换上鞋子就跑出了别墅。
我站在人来人往的地铁站口,思考着该去哪里。我拿出手机想看一下时间,谁知手机电量不足,自动关机了。
太糟糕了。
无家可归的感觉令我的心顿时焦燥了起来。
我把手机塞回口袋,突然手指被咯了一下,我掏出口袋里的纸片一看,是曹祾序的名片。
我随手拦下一个看起来比较可靠的路人小姐,问她借了手机,拨打了曹祾序的电话。电话很快就接通了,沉稳的男声传出听筒,“喂,您好。”
可能是听筒的缘故,曹祾序的声音比在药房里听到的还要有磁性。
“曹医生您好,我是沐音霜,就是今天被陆总带去药房打针的那个。”
“沐小姐,我记得你。”
“我现在遇到了一点小麻烦,这个电话是借路人的手机打的……”
大概是听出了我语调上的变化,曹祾序静静听着我的话。
', ' ')('“您方便来接我一下吗?我手机没电,联系不上人,哪儿也去不了。”
曹祾序询问了和我碰头的地点,并说道:“等我十五分钟,我马上就到。”
不得不说,他很会抚慰焦虑的人。
我站在关闭店门的花店门前,夜风吹起一阵寒意,我不禁缩了缩肩膀。一群浑身散发着酒气的少年从我的面前经过,我以为他们就这么走过去了,但其中一个少年回过头来,看清我的脸后,他缠上了我。“姐姐,一个人?要不要一起去喝酒?”
我瞬间被几个不良少年包围,我开始感到害怕,却无路可逃。
“喂!”
一个成熟的男性声音吸引了这群不良少年的注意力,原先缠着我的那个少年痞里痞气地走到男人面前,“干什么啊?”
“都几点了,小孩子就乖乖回家睡觉,别学大人在外面喝酒。”
“大叔,我们还用不着你管!”少年举起拳头就往男人脸上砸,男人侧脸躲开了少年的拳头,他身手敏捷地捏住少年的手腕,反手一扭,疼痛令少年的脸上出现了一抹狰狞。男人勾起唇角,右手往前一推,松开了少年手,“叫哥哥。”少年不服地回过身,还想再给男人一拳。男人侧身躲过,从夹克内袋里掏出一本小证件,竖在少年眼前。看清男人手中的证件,少年往后退了两步,匆匆叫上他的那些伙伴们跑了。
少年们跑远后,男人收起他的警察证走到我面前,“小姐,没事吧。”
“嗯,谢谢。”
“这么晚了,一个人在外面很危险的。”
“……”
“在等人?”
“嗯。”
“以后晚上出门小心点。”
曹祾序来时年轻警察已经走了,我想让他带我去酒店,但我出来得匆忙,没带身份证。无奈之下,他带我去了他的工作室。
“这是我的休息室,暂时休憩的话,应该没问题。”
心理咨询室内简约的设计和舒适的氛围让我焦躁的心平静了些。
“谢谢。”
“你是廷哥的朋友,就别跟我客气了。”
“我只是他的下属。”
对于我的回答,曹祾序无言笑了笑。
得到曹祾序的同意,我随意参观起了他的工作室。我的心没有抵触踏进这一百平米左右的心理咨询室,大概是因为我不是来看医生的,所以放松了心情。
曹祾序坐在他的办公桌前,指尖不停敲打着电脑键盘。我敲了敲他办公室的门,“你不回家吗?”
“这几天忙着写论文,不回去了。你别在意我,困的话就去睡吧。”
“……那晚安。”
“晚安。”
说话间,曹祾序又专注于论文了。
我关上休息室的门,坐到床上。
我不会是打扰到他写论文了吧?
想着今夜一通电话,曹祾序话不多说就赶来帮我,我心里产生了些内疚。
两日折腾,我的身心已极度疲惫,加上打了针之后人特别容易犯困,我将手机插上充电,倒头就在床上睡着了。
昨夜,我对曹祾序撒了谎,说我是忘了带钥匙,晚上不好联系房东。
见我生病,陆廷湛给我放了两天带薪假,可现在无处可去的我倒想回公司上班。
我心生烦闷地爬起床,外头日光明媚。
简单洗漱完,我走出休息室,几位身穿职业装的男女正排队打卡上班,他们见到我,皆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我略觉尴尬,迅速走进曹祾序的办公室。
“沐小姐,早。”
曹祾序像是一夜未眠,还坐在电脑前。我欲言又止,指了指门外,“我好像让你的同事们误会了。”
曹祾序打字的手明显一顿,转而笑道:“没事,反正我单身。”
“昨晚谢谢你。我就不打扰你,先走了。”
“我送你。”
在曹祾序和他同事们的目送下,我匆忙离开了心理咨询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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