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碑山的骨灰堂,算上今天这次,黄小善统共也才来过两次,却能轻车熟路地找到亲妈的骨灰龛位。
仔细擦拭贴在龛门上的遗照,轻轻摩挲黑白照片里风韵犹存的美妇人,噙泪笑说:
“妈,生日快乐,我来看你了。”
从布包取出一小把花束,在遗像前晃动,“妈,这是桔梗花。我没买菊花,知女莫若母,你知道我对菊花比较敏感的。画呢,我还在画,你别生……”她鼻头发酸,顿了顿才接着说:“你生气吧,反正现在不会伤身了。”
她将花束插进龛位底部专门插花的铁环,嘴里絮絮叨叨说开了:“你说说你长这么漂亮,当年怎么瞎眼看上老爸那个败类!要是下海,没准儿还能傍上个大款享福,也不用这么早死……”
又取出糕点,呈给遗像看,“你看看你,穷酸一辈子,吃这种几毛钱一个的糕点吃到死,现在都没人卖了,我昨天让风开车兜了几条老街才找到一家,他说我口味复古,我没好意思说这是你喜欢吃的。”
摸了一阵子遗像,说:“妈,你待在这么窄的柜子里闷不闷,我开门让你透透气吧。”
她掏出龛位钥匙打开门,四四方方的小隔间几乎只够放一个小西瓜大小的骨灰坛。
黄妈妈体弱多病,体温偏低,黄小善抚摸冰凉的坛身,想着坛中是自己亲妈血肉化成的灰烬,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正在摸的是亲妈的肌肤。
“妈,这个小布伶仃的盒子是不是很憋屈,你再忍忍,我和他们商量下,过段时间就把你的骨灰接出来摆在豪宅里。”她拍拍坛身,“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忘恩负义,一定给乔老爷子买座风景优美的豪华墓地,让他颐养天年……呸呸,等他死后风风光光下葬,呸呸,他老人家一定长命百岁。”
摸摸肚皮,黄小善腼腆地说:“在观音庙时,拉拉说我第一个孩子必须是他的,观音都听到了,我不敢不从。所以,与乔老爷子的约定只能作罢了,老黄家欠他一个大恩情,我会帮他劝小南给老乔家留个根的。”
她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在与亲妈的闲聊中低下头,红了脸,扭捏地嘀咕:“妈,你都见过他们了吧,里面有三个已经给你上香了,还有个没进门的老么,以后给你补上。他们很好,就是老窝里斗,都是小毛病,我不在意的。我理解他们,个个都是天之骄子,跟了我也不知是他们的幸还是不幸。不过……”黄小善严肃地拍胸口保证:“不过,只要他们不离不弃,我会尽最大努力一辈子娇宠他们的,你最了解我,我是很专一,呃,我是很专四的!”
大概黄妈妈听不下自家女儿肉麻兮兮的爱情告白了,骨灰堂门外又直直刮来一阵阴风,熄灭了些黄小善的热血。
她搓搓手臂,自己也被自己厚颜无耻的言论折服,眼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