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开杀戒(1 / 2)

丹菲好似被棒子敲在头上,怔了片刻,才低叫道:“她,她还没足月呀,怎么……”

“奴也不知道。”宫婢急道,“女掌娘子是崔家表亲,不妨走一趟吧。如今县中无人,崔家正焦头烂额呢。”

丹菲哪里用她提点,当即就提脚朝外冲去。她今日本就穿着骑装,行动方便,翻身上马就朝县衙后街奔去。

到了崔府,只见里面已经乱作一团。孔华珍的一个陪房婆子认得丹菲,见了她就如同见了救星。

“去请产婆了吗?热水、棉布可都准备妥当了?”丹菲作为宫婢,受过些训练,知道此时该如何行事。

婆子抹泪道:“已经去请产婆了。只是夫人流了许多血,怕是不好。”

丹菲脚下一个踉跄,强自镇定下来,大步朝里走去。

内堂里,仆妇婢子们急得团团转,产房里传来痛苦的*,游廊上甚至还有一滩血迹和一堆碎瓷,触目惊心。

之前见过的那个娇媚的小娘子正跪在眼下,哭得梨花带雨,捏着帕子的手还做兰花状。

丹菲被她堵着进不了门,指着她道:“这又是怎么回事?”

婆子唾道:“就是这个贱奴推了夫人!”

兰草嘤嘤哭着磕头,额头也没碰到地砖上,眼泪倒是撒了一地,“奴不是故意的打翻那碗汤的。奴也不知道珍姐会踩着滑倒!奴绝对没有害珍姐之心,求娘子明鉴!”

丹菲她们这些宫婢,平日里无聊,都把后妃争宠当戏来看。兰草这点演技,怕连台都登不上。她当即冷笑道:“这里又没男人,骚成这样给谁看?”

兰草一愣,崔家奴仆却是一喜。

毕竟崔家后院仆妇大都是孔华珍的陪房,奴随主性,都是口不出秽语的斯文人。虽然恨兰草恨得牙痒,却也只知道骂几句贱奴,真是不够解气。丹菲看着通身矜贵之气,骂起人来却是粗俗又直白,毫不客气。

众奴婢顿时看着丹菲无比亲切,一下找着了主心骨。

丹菲也不负众望,对兰草喝道:“夫人生产,你不要在这里添乱,回你自己房中呆着吧。”

兰草被丹菲那话扇了一记无形的耳光,脸涨得通红,死死守在门前,道:“奴有冤屈,怎么可能就此离去?奴求珍姐一句话罢了!若是珍姐觉得是奴的错,那奴就以死谢罪。”

屋里,孔华珍正痛苦*着,哪里有功夫理她?

“还真是给你脸却不要脸。”丹菲冷笑一声,一脚就将兰草踹到了一边。

兰草毫无防备,一骨碌就从门前滚到屋檐下,跌得一身泥水。

旁观的奴婢们轰然叫好起来。兰草惊得都忘了叫,呆坐在地上半天动不了。

后宅妇人争斗,大都是口舌来往,哪里想到丹菲看着矜持文雅,却是不按规矩出牌,上来就动拳脚。而且出招极利落,一看就知道有几分身手。

兰草也是文弱的小娘子,在崔家这段日子里又养得极其娇贵,挨个巴掌就觉得受不了,如今被人踹进泥水里滚了一圈,顿时寻死的心都有了。

她终于回过神,嚎啕大哭起来,“你居然这般欺辱我!崔郎,你可要为我做主呀!”

丹菲懒得多看兰草一眼,点了两个看热闹的粗壮仆妇,道:“把她拖回她房里,一日三餐地看好,别出了岔子,等县令回来处置。崔家的事,我可不好越俎代庖。”

说归说,还不是一脚踢得人家满地滚?众人窃笑不已。

那两个仆妇也有经验,拿了块汗巾堵了兰草的嘴,一左一右地将她架起来,风一般地拖走了。

闹了这么一阵,产婆终于来了。丹菲还是在室女,不便进产房,只好在侧厅里等消息。

孔华珍这一胎怀得不安稳,又早产,孩子头过大,卡着出不来。她自己本也不是健壮之人,拼着力气熬到了后半夜,就已经虚脱,一度昏了过去。

婆子捏着孔华珍的鼻子灌了参汤下去,终于把她唤醒。她睁开眼,只问:“四郎回来了吗?”

婆子和婢女都在抹眼泪,心到主母怕真的要不好了。

丹菲已经派了人进山给崔景钰报信,自己在屋里急得团团转。她本事很多,能文能武,却唯独在女人生孩子这事上帮不上忙。

如果孔华珍和孩子有了个好歹,倒是和她没关系。可是……崔景钰必定会极其伤心吧?

他是那么期盼这个头生子呢。虽然从不说,可一提及此事,他的眼里都会涌出温暖的笑意。那是即将为人父的喜悦。

他这么拼命,运筹帷幄,和各方势力周旋,借着太子的兵力铲除真正的悍匪,还想解决当地帮派恶斗……他做这一切,还不是为了给妻儿一个安稳么?

丹菲一不留神,脚踢着了案几,小腿骨磕得生疼。丹菲抱着腿正揉着,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阵阵喧嚣声,似乎有人在外面的巷子里打闹。

正困惑着,就见一个管事连滚带爬地奔进了院子,茫然地寻了一圈,最后选中了勉强算半个主人的丹菲,扑过来大喊道:“娘子不好了!有贼人来攻打县衙!”

“什么?”丹菲震惊,以为自己又在做梦,“这里是县城!早都已经关闭了门坊,哪里来的贼人?”

“真是有贼人,娘子你听呀!”管事急得一头大汗,“大管事已经带着小子们守门了。可是贼人太多。大管事让娘子赶紧带着夫人逃走。”

孔华珍还在里面拼命生孩子呢,怎么逃?

而那阵阵厮杀声果真就在耳边。县衙又不大,后宅也不过是一个左右三进的院落。对方如果人多,用不了多大功夫就能攻破。

丹菲吩咐婆子守好孔夫人,大步奔出了内堂。

外面果真已经乱作一团。外面的贼人在撞门,又在县衙一角放了火。家丁们拼命地堵着门,还得分出人手去救火。

大管事年事已高,指挥了一阵便体力不支。二管事却又受了伤,昏迷不醒。三管事一人指挥不过来,见了丹菲就大声嚷嚷:“娘子怎么还不带着夫人先走?”

都被包围了,怎么走?丹菲又不会飞天遁地之术。

丹菲问:“那起火的房子是哪里?”

“是囚房。”

“可有犯人在?”

“没有。”

丹菲道:“那便不救了!分了人手去守后门!”

“可火势要是蔓延起来……”

“囚房四周都有石墙,一时也烧不过来。”丹菲抓着管事大吼,“要是后门破了,夫人有个好歹,你拿命赔给你家主人?”

管事被她唬住,当即调了人去后院。

丹菲神色如利刃一般盯着被撞得不住耸动的大门,问道:“哪里来的贼人?怎么算得这么准,知道县令不在,便来打劫?”

管事道:“我听着口音像是漕帮的人。之前漕帮内斗,县令帮着镇压,赶走了一批帮众。这些人想必是白日就潜伏进了县城,晚上就来攻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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