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居然说什么活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她都等了我这么多年,可不能白等。我活活快被她气死!”
“这事儿要慢慢来。”
岳维仁一个劲儿地吐烟圈:“我为这事儿不知道跑她那儿多少趟了,说了不下百八十遍!最后还给人用扫帚打出来……”
这时在一旁收拾的岳夫人却看了岳维仁一眼,轻轻地道:“这也都是礼教害人,女孩子有什么错,我看你啊,是太没有耐心了。”
岳维仁望我,眼神里带着满足和炫耀:“你看你看,她还说我。”
我笑了。
那天我和岳维仁聊天,一道喝了许多酒。
岳夫人在旁边把盏,岳维仁大着舌头直嚷:“梁皓……你知不知道我怎么看你?”
“你怎么看我?”
岳维仁拿手指往我鼻尖一指:“你呀,你不是好人!”
“喔……那你干嘛跟我交朋友?”
“但是我欣赏你!”岳维仁抽抽鼻子,又灌了一口酒,“欣赏你,第一点,就是你是直爽!心里没那么多弯弯绕,喜欢谁,不喜欢谁,一目了然!这样好!这是真男人!”
“……”
“第二点……”岳维仁看着我,“你这人打仗出力,北伐的时候,多少缩头乌龟躲在后面,你顶上了!抗日的时候,多少人躲在大后方,你冲在最前面!我佩服你!”
我和岳维仁聊着聊着,后来不知道怎么着,就睡着了。
第二天头昏脑胀的,却被一股大力摇醒。
面前出现的是岳维仁放大的面孔。
“梁皓,你快醒醒!”
“怎……怎么了?”
我发现自己正躺在客床上,还穿着昨天的衣服。都皱皱巴巴窝在被子里成了一团了。
清晨单薄的日光透进来,好久没有这么早起。
岳维仁拿在我面前几份大报。
却见大标题上一份写着《国难当头,私怨未了》
另一份则写着《梁老总要面子不要脸》《一代名伶,香消玉损为哪般?》
再往下看,竟是一张我的照片。拍得角度适当,大小精准。
照片中的我,正面无表情地俯视着柳如絮血肉模糊的尸体,双手插在西洋装的裤兜带中,西洋帽沿压得极低,眼睛被隐藏在帽檐黑色的阴影里,显得尤其阴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