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不赖啊。他穿着军装,走进帐去,对他说。
那时,那人正一身血衣,在擦自己的枪。
一管漆黑的枪,从里到外,从膛口进去,到枪身,弹夹,被他擦得干干净净。
他又把刺刀拆下来,去擦上面未干涸的血迹。
他整张脸上都是黑灰和污血,只有一双眼睛炙热得发亮。
都是为了革命。
那人喃喃地说。
将手上的那块布一个花式,甩到了墙上的挂钩,正落在上面。
喔。他怔怔地看着他。
忽然觉得,这人擦枪的样子,真美。
不是面容,而是一种奇特的气质。
他甚至能感受到,这人内心的焦躁和炙热。
这人并不是为了革命。
这个人和他一样,只是想杀人而已。
但是奇怪的是,这人给自己杀人找了一个有趣的理由——革命。
但本质上,他们却是相同的。
想到这里,他觉得跟他更亲近了,于是他坐到旁边去问他,几乎带着一些悸动:今天很快乐吧?
那人一愣,舔了舔唇边干涸的血渍。
点了点头。
很开心。
他笑道:你怎么不怕死,就冲在前面呢?
死?
死有什么可怕的?
那人淡淡地道。
听了这句话,他觉得有趣。
他和他是一样的啊,他们都是厌世又心冷,说什么革命,这不是自己骗自己么?
可那人却在后来学校的大会上,受了表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