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粮的、运菜的、运柴火的,形形色色的赶路人却是清一色的壮汉,他们不露痕迹地将花无尽一行围得水泄不通。
花无尽与安六聊了两句,便道了声“失陪”,亲自去查探尸体。
真正的围观者们“嗡”的一声炸开了,肖妈妈在马车里传出来一声尖锐刺耳的叫声:“她还是女人吗?”
花无尽听而不闻,看了眼已经上马的松江,松江与她点点头,打马离开了。
她走到一具尸体旁,自顾自地捋起一个刺客的袖子,看了看,再拎起另一只,两只手腕上都没有铜钱的烙印,难道不是金钱帮的人?
初夏的熏风涌动,浓浓的血腥气在鼻间萦绕不去。
花无尽忍住不适,思忖着看向尸体的腰部,果然,皮腰带上挂着一块青色玉牌,上面用隶书雕着‘青卫乙组十二号’的字样,她把玉牌取下来,丢给尤护卫,大声说道:“尤护卫认得青卫的玉牌吧。”如今连珠铳提前问世,她要把青卫对付她的消息扩散出去,以避免洛之安为了这支铳与她大动干戈。
尤护卫看清楚上面的字又吃一惊,忍着恶心,将其余几具尸体看了,皱着浓黑的粗眉说道:“这不可能!”他摇摇头,提高声音,“这怎么可能?一定是有人栽赃陷害!”然而,有理不在声高,他说是这么说,但心里并非那么确定。皇后娘娘虽不想花无尽立刻毙命,但还有更想让她死的柯时铭。
阎王打架小鬼遭殃,可惜了他的兄弟们!尤护卫看了眼躺在地上的三个兄弟,眼眶红了。
花无尽取下一块腰牌,用死人的衣服擦干净,用帕子包起来放到袖子里,眯着眼,抬着下巴,浅浅的一笑,“是吗?那尤护卫以为是谁栽赃陷害?”
“恶心死了,这女人是不是疯了?”有个看热闹的黑粗壮妇人对她男人说道,为了让在场的人同意她的看法,她声如洪钟。
“是啊,穿得这么体面,做起事来却这么可怕。”大多男人深以为然。
“喂,她说的是青卫的腰牌吗?”
“是啊是啊,小声点儿,我走了,这个热闹不好看。”
“我也走我也走。”
……
安六捏着折扇,清亮明媚的凤眼盯着花无尽翘起的唇角,他想,或许他的审美与众不同吧,别人害怕的,却偏偏是他欣赏的。花无尽在此间自信淡然的一笑,竟瞬间覆盖了他以往对她的所有印象,他好像听见自己硬如坚冰的心脏发出轻微的一声脆响。他这时候才知道,一个面对危险却可以始终云淡风轻的女人才是最有魅力的。
尤护卫没心思琢磨花无尽的变态或者从容,对花无尽的反问,不知道是答不出来,还是不敢回答,顾左右而言他,道:“花娘子还是赶快启程吧,如此抛头露面,只怕有损王爷的声誉。”
此人浓眉大眼的,看着忠厚,实则又奸猾又怕死。
花无尽眸中带笑,道:“也好,那我带她们先走了。”
她把马车重新分配,与安六遥遥福了一礼,同鲁娘子上了肖妈妈的马车,重新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