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近申时,花无尽被晾在太阳地儿里足足晒了三个时辰,早已脸色潮红,汗流浃背。
她明白凤卿卿的用意,不过是在要她小命前,先收一点儿利息罢了,晒一晒倒也不算什么,比起上一辈子受过的训练,再比起进去后可能面临的情况,这点儿苦不过毛毛雨。
当太阳西斜,小风渐渐吹起的时候,林妈妈终于出来了。
凤卿卿睡醒了,请她进去。
仔细搜过身,花无尽进了大殿。
殿里南北通风,光线颇暗,让人顿觉舒爽。
穿过正殿,进入偏殿,绕过一个琳琅满目的古董架,里面的陈列让花无尽吃了一惊,除了那张贵妃榻,其他的竟然都是她的设计,一通到顶的大书柜,端庄大气的紫檀沙发,沙发上摆着紫红色遍绣牡丹的缎面大靠枕,紫檀雕花茶几,配套的花架上摆着一盆快要开败的蕙兰,香气扑鼻。
凤卿卿靠在贵妃榻的靠枕上,两个宫女正在给她补手上的豆蔻。
林妈妈,肖妈妈,柳妈妈,还有彭妈妈,四人分列贵妃榻两边,都在笑着看她,四张小人得志的表情如出一辙。
花无尽克服了心理上的困难,尽量标准地给凤卿卿行了大礼。
凤卿卿笑眯眯地斜看了她一眼,又闭上了眼睛。
花无尽也不恼,眼观鼻鼻观心地按照口诀运行内力,以保持腿部气血通畅。
气氛变得诡谲而又压抑,宫女们大气不敢出,便是四个妈妈也不由自主的收敛了笑容。
花无尽不怕比耐性,在这一点上,比她强的女人实在不多。
大约过了两刻钟,凤卿卿先破了功,道:“花无尽,你可知罪?”
“请皇后娘娘明示。”花无尽继续研究地衣的山水图案,用真丝编织的河水和花草柔滑反光,使图案变得立体生动,典雅漂亮。她一直很喜欢波斯地毯,等将来有了固定的家,弄上一个,铺在书房和卧室,光着脚走,一定又舒适又漂亮。
“……如果你想将功赎罪,最好让松江把那只鸟铳送回来,不然便是福王也保不下你,你可听明白了?”凤卿卿从她逃婚开始讲,一直讲到她刚刚的礼仪问题,长篇大套,娓娓道来,终于用鸟铳和威胁做了收尾。
“民女听明白了。”花无尽挑了挑眉,她低估凤卿卿的胃口了,原来是鸟铳和命都想要。有未央湖的龃龉在先,又有苦竹寺的羞辱在后,凤卿卿此刻还想着恩威并施,这是当别人都是傻子了!
所有人都看着她,在等她接下来的话,然而花无尽却没有了再开口的意思。
“花娘子,既然听懂了,就该知道怎么做,难道不是吗?”柳妈妈沉不住气,语气有几分激烈。
花无尽撑起身子,无辜地看着柳妈妈,道:“柳妈妈此言差矣,有些事,懂是懂,做是做,比如皇后娘娘要求的这件事,民女虽然懂,但做不到啊。松江走了不只一天,他武艺超群,且本身便是南耀国人,民女无论如何也不知道他现在何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