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公公拱了拱手,眼里飞过一丝嘲讽,嘴里却同样言不由衷:“福王不用客气,皇上亲自交代,老奴不过照办而已。”
“哦……原来是父皇嘱托,这倒也是,如果本王死……算了……”洛小鱼住了嘴,让松江把衣裳给他穿上,慢慢悠悠晃出偏殿。
何公公知道他要说什么,摇摇头,心道,就算你有了新武器和私兵又怎样,难道就能跟皇上抗衡了,就敢撕破脸皮了?蚍蜉撼树,杂家定要好好看你在皇上面前是怎么吃瘪的!
洛小鱼走得很慢,不过是十几丈的距离,他硬是走了两盏茶的功夫。
一进书房,便有一个不明物体,飞快向他伤了的肩膀处袭来,洛小鱼一把抓住,笑眯眯地说道:“多谢父皇抚恤,这砚台我很喜欢。”他用了我,而不是“儿臣”或者“明溪”来自称,这是一种赤果果的挑衅。
何公公吃惊之余,又有些热血沸腾,君为臣纲,父为子纲,洛小鱼同时违逆两大纲常,皇上怕是要发怒了吧。
“果然是翅膀硬了。”启明帝坐在御椅上,正襟危坐,一张脸阴得几乎能挤出水来。
“还行,但比睿王差多了,父皇您说是不是?”洛小鱼有所指。
启明帝当然明白他在说什么,冷笑一声,“不要叫朕父皇,朕没有你这样的儿子!怎么样,击了鼓鸣了冤,扩大了影响,你心里满意了?”
“我很满意,至少父皇现在不敢轻易杀我了,这一路垂死挣扎倒是让我明白了,我再隐忍,也不会打动父皇这颗钢铁一般的心。生命宝贵,浪费不对,所以,我就只能让父皇你失望了。”洛小鱼笑吟吟,歪着嘴角,漂亮的眸子精光四射。
启明帝果然被气得七窍生烟,抓起书案上的水盂便丢了过来。
洛小鱼略施轻功,躲在何公公身后,何公公到底年老,反应慢了一拍,虽接住水盂,黑水却洒了一身,狼狈至极。
“真是好本事!”启明帝满意地看着洛小鱼的新衣裳染上了鲜红的颜色,“朕知道,无论朕说什么,你都认定了朕与你二弟就是想要你的命,所以,朕无需解释。但你要明白,只要你一日捏着鸟铳的材料配方不放,一日就是朕的心腹大患,所以,你要怪罪朕之前,不妨想想你做了什么。”
洛小鱼摇摇头,“首先,父皇把前后关系弄错了,第一,父皇从未问过我关于鸟铳的事,所以就有了第二,我并没有怪父皇,对于一个专注于弄死儿子的父亲,我从来不会怪罪,但也不会舍生就死,所以,父皇,所有这一切真的不必解释,我不傻,从来没傻过。”
“你不傻,不然早就死了。”启明帝遗憾的说道,“早知今天,当初就该捏死你。”
“人生没有早知道,父皇后悔得晚了。”洛小鱼对他的薄情寡义毫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