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惊,小声问:“你怎么知道我要走?”
豆蜋笑,我知道,你想的我都知道。
良久。
懋玉卿叹了口气,他的目光也跟着房间里的香雾缥缈起来,“我不是傻子,他……我多少知道一些……”
所以我来补偿。你要我来替你补偿?
我答应你。
豆蜋依旧淡淡的笑着,把玩手中羊脂玉柄的毛笔,它在阳光下渐渐温润起来。但晶玉之上,必是无尽尘埃。
而把你懋玉卿放在心上的那个人,他的眼里肯定容不下这样一粒尘埃。退一步,你我真的这样没来由的默契么?一纸约书,为奴为婢。你就是明明白白的糊涂,我豆蜋也没什么话好说。
我只晓得,以后是大把的清闲日子了,而我正乐得如此。
“拜托了。”
运笔,隶书走出圆润的“保重”。
第3章章之三
两天后就传来懋玉卿和摆渡女私奔的消息,其实也多赖春红、春桃两姐妹的唠叨,细细碎碎,让我足不出户也知道了好些族里的事。
闲来无事,就在斋中弄琴。我想懋书同或许会想找我说些什么。但他迟迟不来,我心俞静了,他是难得比常人更通透的人。
月色清绝。
“铮铮……”琴音不绝于耳。
这古琴经我多日挑拨,已经很是投缘。难得偷闲时候,让春红把这宅里的琴谱找出几本,免得生疏了技艺。
焚香净手,冷光凝指,正欲再奏一曲《广陵散》,却有夜鸟惊飞。
失望。不能不说有一点。
但是该来的,就是姗姗来迟也要来。
“玉卿……玉卿……”
懋书同满身满嘴的酒气扑在琴案前。眼神迷离,一扫之前的冷漠。哪里来的通透的人呢?凡人众生,总会被不同的业障眯眼,你我也不例外。想着,豆蜋倒是对懋书同生出了些许同情来。
口不能言。与春红写了要解酒汤。
屋里。
懋书同还一个人趴在那儿自言自语。
“你又来这里了,姐姐都死了,老抱着这堆东西有什么用啊!……玉卿……”
“……呵呵……玉卿,你再翘先生的课,我可不给你说情了……咯……呃……”
“……玉卿,别哭。一个男人,像什么样子。明天我就把东西给你弄来”
“……你要什么,我给你什么……”
哼!醉汉真是都一样丑。
豆蜋不屑。欲去收起琴具,免得让这喝的不着北的醉汉呕吐沾污。
不料,懋书同像鬼影一样猛地扑起,裂弦之声在这静夜里显得尤为惊心。
一双有力的大手紧紧地拥住豆蜋,但是他感觉到懋书同的颤抖。爱的如此小心,让人心痛吧。醉里,他都像膜拜神灵一样的呵护着懋玉卿呵。
夜风吹进窗来,熄了蜡。夜光洗过镂空的格子,流了一地的银白。豆蜋突然笑了,因着他想起了一句诗:
人生长恨水长东。
仲夏夜。
空气是湿热的,懋书同浑身也都是热的。可能是酒力,让他烫得要死。一双濡湿的唇吻上了豆蜋的,只是轻微的一碰,又闪开了。然后无数细碎的轻吻落在了豆蜋颈上、胸膛上。
像对待易碎的宝物,想要痛爱,又怕失不复回。这份煎熬,终会酿成一场烈火,然后,玉石俱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