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被青时神君连累得遭受天雷下凡历劫,现在他肯定就在云缈峰上喝着桃子酒逍遥自在,而不是在人间吃苦受累地操心赚钱了。
玉霖暗暗咬牙,手上不自觉地用力。
沈烟柔忽然说:“玉霖,我觉得这桃花酪味道还可以啊,不至于这么难吃吧?”
玉霖回过神来,低头一瞧,发现自己手里握着勺子,把碗里的桃花酪戳成马蜂窝一样,不禁掩饰道:“是还可以,这样捣碎了吃口感更好一点。”
说着舀了一勺稀碎的桃花酪继续吃。
沈烟柔不敢苟同,不过厨艺好的人或许在吃这个方面多少有点怪癖吧。
吃完饭后两人就上楼各自回了房,玉霖重新洗漱后上了床,像在家里那样把大白蛋放在枕头旁边,用手指点了点蛋壳,半似威胁又半似安抚道:“就剩一个星期了,我不求你提前出来,但愿你别再出什么岔子了,乖乖地按时孵出来,这样你好我好大家都好,知道吗?”
大白蛋回应一般泛出一道温润的光华,玉霖心里舒坦了一点,拿起手机把明天小饭馆要用的菜订好,完了之后就睡下了。
……
因着在烟霞窃取王母紫芝一案中差点犯了包庇窝藏嫌犯之罪,玉霖被罚闭门思过三个月,所以他三个月都没出过云缈峰。
思过是没怎么思过的,他每天就在自家山头上睡睡觉打打座,看看风景吃吃桃子,日子并不如何难过。
但是桃子太多吃不完,烂在枝头就可惜了,玉霖闲着也是闲着,就用以前听来的方子尝试着用桃子来酿酒,没想到居然成功了。他酿出来的桃子酒气味芬芳,口感甘冽,回味悠长,味道相当不错,算是闭关期间的意外收获。
玉霖顿时起了兴致,一共酿了十坛酒,埋在屋前的桃树下,预备在下一年结桃子前慢慢喝。
飞星和流月见玉霖喝得津津有味不免起了好奇心,有一天趁他午睡时想偷偷尝一口,结果一喝起来就刹不住嘴,不知不觉喝光了一整坛。
玉霖这桃子酒喝着清甜,后劲却不小,于是两个童子醉了三天三夜,以致连着几天都没人洒扫侍奉,玉霖只得自己亲力亲为,弄得他哭笑不得。
三个月快要期满时,玉霖某天提着一壶酒,一个人去后山闲逛,打发打发时间。
逛着逛着,经过一条流水淙淙的清澈小溪,风景甚好,他便驻足欣赏了片刻。
就在这时,旁边一片树丛背后突然窜出来一团灰乎乎的小动物,不偏不倚一头撞在玉霖腿上,然后四脚一蹬,呜呼哀哉,快得他都没反应过来。
玉霖:“……”
低头一瞧,那是一只灰毛野兔,身体圆滚滚的,看上去就肥得流油,顿时就有点嘴馋。
仙人讲究吸风饮露,辟谷忌食,玉霖成仙数月,还没正经吃过一顿饭,尽管并不饿,时常还是觉得嘴里淡得没个滋味。自己酿的桃子酒虽好,但有酒无菜总归不够尽兴。
如今这只倒霉兔子自己送上门来,若只受了伤还活着也就罢了,玉霖多半会救它一救。可它已经死透了,显然这是天意,不吃就浪费了。
玉霖做了一番心理建设,然后心安理得地略施法术,把兔子处理干净,再在溪边生了一堆篝火,用树枝串着兔子架在火上开始烤。
不多时,兔子肉渐渐被烤得焦黄,滋滋直冒油,散发出阵阵诱人的香气,弥漫了整片山林。
玉霖口水嘀嗒,迫不及待地撕下一条兔腿啃了一口,真香!再就着壶嘴喝一口桃子酒,真爽!
有酒有肉逍遥自在,这才叫真正的神仙日子啊!
不知不觉吃光了一条兔腿,酒也下去了半壶。玉霖酒量低微,已然有了几分醺醺然,颊上泛起两抹淡淡的绯色,涂了胭脂一般。
他懒洋洋地往背后一块大石上一靠,眼前忽然一花,多了一个人,一张俊脸如同白玉雕出来似的,身着一袭宽大曳地的墨色华裳,袍角绣着金线云纹,犹如芝兰玉树般立在溪畔。
玉霖眨了眨朦胧醉眼,认出来了,那人是青时神君。
自从烟霞一案被禁足后,玉霖已经快三个月没见过此君了。但这人相貌气质太独特,只看一眼就能给人留下鲜明印象,所以他仍然记得,也记得那天发生的事和青时神君那想起来就让他牙根发痒的作派。
不过玉霖很是纳闷,为什么此君会突然在这里现身,喃喃道:“奇怪了,我不是在做梦吧,这个让人讨厌的家伙怎么会在这里?”
青时神君仿佛在自家后院散步一般,意态闲适地说:“不是做梦,你吃的这只兔子是我养的,你拿什么赔我?”
玉霖顿时警觉起来,这家伙是闻着味儿特地来找自己的麻烦吗?那自己可不能着了他的道!
他微微摇晃着站起身,把啃得只剩一根骨头的兔子腿一扔,头脑清晰地反驳:“一、一派胡言!这里明明是我的云缈峰,这山里长的一草一木,地上跑的兔子和水里游的鱼也都该归我,凭什么说它是你养的?”
青时神君一本正经道:“云缈峰上的东西自然归你,但被你烤来吃的这只兔子名叫小灰,是从我的望犀山上跑出来的,我一路追踪至此。”
呸,睁着眼睛说瞎话!玉霖半个字都不信,嗤笑道:“是吗,那你叫它一声它会答应吗?”
没想到青时神君居然真的唤了一声:“小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