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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原想给这个姚儿几分脸面,毕竟是沈琼华安排的人,他若动手难免要伤沈琼华的脸面。
不想这个姚儿竟胆大妄为的缠上来,宴玖气血上涌,一半是药酒的缘故,另一半却是被冒犯的愤怒。
他一把将人拉扯开,推倒在地,脸色阴沉,“滚出去!”
“侯爷……”姚儿羞愤欲死,哭得梨花带雨。
她不过是个家生子的奴婢,如今得了机会可以向上爬,怎能不抓住机会,她舍弃了女儿家的矜持,却落得被嫌弃的下场,传出去她还怎么活?
宴玖大喊一声,“阿左阿青!”
两个人连忙进来,看见屋内的情形,不免心惊肉跳,连忙跪地。
他们是被沈琼华找借口支开的,两个人能作为贴身心腹,自然不是蠢笨的,主母如今身子越发沉重,服侍不了侯爷,他们侯爷也不大可能清心寡欲那么久,主母送个通房也是合乎情理的事情,几乎每个贵眷都是这样过来的,并不为奇。
他们也就顺理成章的远离门口,直到听到声音进来,才发现他们似乎想错了。
“还不拖下去!”宴玖已然愤怒至极,语气也变得冰冷。
于是那姚儿就被两个大男人毫不留情的拖出去。
这件事情很快传到正院,在给孩子绣衣裳的沈琼华听到这件事情,不小心扎了自己手指,有些吃惊,“你说什么?侯爷叫人拖出去了?”
嬷嬷连忙道,“是及、是及,错不了,似是那丫头不知分寸,惹恼了侯爷,让侯爷发了好大的火。”
沈琼华不可置信,“怎么会……”转念一想,又觉得没什么不可能。
是人都有私欲,姚儿平日里十分懂事听话,她也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才把她送到自己的丈夫身边,尽管她不愿意,没人想大方的分享自己的丈夫,可有那个妻子可以独占自己的夫君?
一如她父母,再情深义重,恩爱非常,她父亲的妾室一个也没少,当妻子的就是问一句都要被指责善嫉,世间男子谁能清心寡欲如此之久?
一开始她没有想过要安排通房妾室,是上次回去拜年,跟母亲说了几句私房话才被敲打,提醒她该给自己的夫君安排几个知根知底的通房。
她才得到宴玖的宠爱,她盼了那么多年,盼来夫君的真心相待,她舍不得,又惶恐不安,唯恐宴玖见她身体浮肿的丑态心生厌烦,所以她精心挑选了身边信得过的人给宴玖。
昔年里的嚣张绝伦,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霸王终于在情爱里吃够了苦头。
她变成了一个患得患失的女人,喜怒哀乐都被宴玖牵着走,他一笑就欢喜不已,他一悲也跟着难过,他一怒就忧心忡忡,好似没了宴玖就活不下去一般。
她憎恨厌恶,让自己变成一个偏执的疯子,日日在求而不得得苦楚里挣扎盼着宴玖予她一点温柔,救她脱离苦海。
好不容易得来今日的真心相待,会因为她一个错误的决定而葬送吗?
为什么宴玖会生气?还是姚儿哪里不好?
她下意识的慌乱片刻,几乎想要冲进书房,刚走了两步停下,很快冷静下来。
“去,把姚儿安排出府,务必看好她,等过段时间我亲自为她安排一门亲事,备一份厚礼,让她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能在主人身边的侍奉的丫头都是经过千挑万选的,身家清白不说,她们也识字算账,是管理家宅的一把好手,除了跟在主人身边,什么粗活累活都不必做。
这种一等丫头毫不夸张的说几乎算得上半个娇小姐,底下都有人侍候着,姚儿如今被宴玖毫不留情的叫人拖出来,她名声已毁,在侯府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倒不如送到外面的庄子几天,等风头过了,给她寻个不错的门户嫁人,既保全了她的尊严,也能让她清清白白的做个正头娘子,而不是高门显贵里看着风光实则低贱的通房姨娘。
将她带到宴玖面前时,沈琼华是仔细问过她的意愿,并非强迫,她若是成功了,也是自己的造化,若不成功,沈琼华也给她安排了退路,她无愧于心。
只是不知宴玖那边该如何安抚?
她还没想好,宴玖到是先来了。
他洗了个冷水澡,压下一身的燥热,披着外袍,散着一头长发,柔和了他的五官,冷硬的面孔多了几分儒雅随和。
周遭的丫头、嬷嬷都很有眼色的退下,沈琼华连忙起身相迎,“夫君。”
宴玖有些复杂的看着沈琼华,心里那点怒气看到她就消散无踪。
看着沈琼华低眉顺目,惶惶不安、小心翼翼的谨慎模样,宴玖也说不出什么重话,只无奈叹息一声,牵着沈琼华柔软手往床那边带。
“你身子越发笨重,何必起身迎我,好好躺着。”
“侯爷……“沈琼华不想他这般贴心,有些茫然,不是来问罪的?
宴玖欲言又止,最后道,“以后不必给我安排那些个妾室通房,别人家管不着,至少我这里,没有这个规矩。”
沈琼华惊讶的抬起眼眸看他,
', ' ')('有些忐忑,紧张道,“为、为何……”说完这句话有些懊恼,她咬了咬唇。
宴玖沉默。
他喜欢男人,从来没想过娶妻生子,在这个世界上留下血脉,也不想去伤害一个无辜女子。
但是他阴差阳错的娶了沈琼华,误她一生,又被迫有了孩子,尽管一切都是并非本意,但他做不到当一切都没有发生。
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的爱意可以被辜负,也不应该被辜负,他曾经执念于季承鄞,落得一个遍体鳞伤,沈琼华之于他就是另一个自己。
他给过沈琼华重新选择的机会,和离另寻良缘,或者归回沈家。
沈琼华依然决意要同他继续做夫妻,哪怕明知他不爱她。
宴玖不禁在想,她究竟看中了自己什么?满京城的好儿郎多了去,怎偏偏看中了他这个混不痞的。
真是傻得可怜又可恨。
他已决定好好待她,就不会三心二意,宴玖不信自己,在权利与美色之间,或许一年两年能够坚守本心,三年四年呢?他会不会变得连自己都忘了本来的面目?
他不想赌人心,也赌不起。
正如自己曾经爱季承鄞爱到放弃一切,现在都可以面不改色的算计他。
最后宴玖也只是淡淡道,“我不喜欢,仅此而已。”
沈琼华怎会看不出这是宴玖的借口,但她不会再犯蠢去问为什么,她也不想去问个明白。
人生难得糊涂,什么都要问个清楚,未免活得太累。
她也不必勉强自己大度给宴玖安排别的女人,将他推到其他人的怀里。
……
皇宫。
黑暗静寂的冷宫里突然来了访客。
宴宛一身狼狈,她被一个穿戴华丽,容貌艳丽的女人粗暴的抓着头发,留着长长指甲的手高高落下,重力的打在脸上,指甲划破皮肤,留下红痕。
“贱人!”
宴宛被宫女粗暴的架起来,穿戴华丽的女人眉眼戾气很重,扭曲了她的美貌。
“你不是很得意吗?仗着身怀龙子就敢威胁我!现在还不是跪在我脚下!”
宴宛讥讽她,“你来就是为了折辱我?”
她的双颊被粗暴的捏住,女人一脸冷意,“看样子你吃的苦头还不够多,还有胆子挑衅我!”她抬脚轻轻抵住宴宛的腹部,逐渐用力,“听说你肚子里的孩子保住了,你猜本宫这一脚下去,它还能不能活。”
宴宛眼中终于流露出一丝恐惧和颤抖,强撑着镇定道,“你敢!你这是毒害皇子,我虽被打入冷宫,可肚子里的孩子是无辜的,你……”
“那又如何!”女人没让她说完,“你如今落在冷宫,无人照顾,就是不小心没了孩子,谁又能说什么!你以为我会让你母凭子贵,从冷宫里出去吗?你做梦!”
“你算个什么东西,捏着本宫的把柄处处压制。”女人的眼中闪过一抹快意和傲慢,“我和你一同落入水中,这其中的缘由你以为陛下当真不知道?他只不过是想息事宁人罢了,只因为我身后是淮阳陈氏!你一个低贱的女人,也配与我争?!”
“你不过是现在得意,我的今日就是你的明日,你且看罢,待你一无所有时,你可还能这般得意!”
陈贵妃觉得宴宛可笑,她淮阳陈氏名门望族,簪缨世家,百年的根基,岂是一朝就能败完的?就是再过数百年,她陈氏依然是淮阳望族!
“那你就继续做梦吧!”臣贵妃说完,狠狠一脚踩下去,宴宛被死死捂着嘴巴,惨叫被堵在喉间,血迹从身下冒出,染红了衣杉。
当她被放开时,只能无力的卷缩着身子,身下血迹斑驳,发丝凌乱,只听闻一声饱含怨恨的诅咒,“陈瑶,你不得好死……”
陈瑶冷哼一声,视她如蝼蚁。
天上乌云遮月,似是风雨欲来。
宴宛如同破败的花,躺在污泥中。
不知何时天上下起小雨,噼里啪啦的打在她身上。
雨水洗干净她脸上的污泥,露出那张清丽绝伦的面孔,苍白的面容没有血色,嘴唇干燥起皮,她已经没了往日的金尊玉贵,腐败在烂潮中,凋落成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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