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的错,她们也都是因我而死。”
转身,有些踉跄的走到窗边,伸手将两只手伸出暴漏在和熙的暖阳之下,似乎这样,才能晒走她心里的寒意。“第一次有人因为我还手而死的时候,我做了几个月的噩梦,日日不得安眠。”
“我以为我会习惯,可后来越来越多的这种情况出现,我并没有习惯。”
顿了顿,转身看着呆愣住的半冬,凄然一笑。“以前为了他,我可以强迫自己做,可以强迫自己下手,可以强迫自己习惯。可这天已经榻了,没有再撑着的必要了。”
“我也可以解脱了。”
半冬这会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将手中的信随意丢在桌子上,几步走到她的身边,只低着头哭。她伸手环住半冬的身躯,明明那样孱弱的一个人,却还在安慰别人。等半冬情绪稍稳之后,再次开口。
“好半冬,我这一生,从来都没有选择的权利。”
“现在,你让我任性一次罢,以后,不要再说这种话了好不好?”
半冬含泪答应,刚想说些什么,她突然就开始猛的咳嗽了起来,一声接一声,背脊都咳弯了,脸色也开始变得潮红起来。半冬连忙扶着她轻拍她的背部。这咳嗽来得急去的也急,几吸之后就消失了。
可半冬却放不下一点心。
刚才,娘娘的帕子里分明有血迹!
突然间浑身都凉透了,麻木的拍着她的后背。恍然后回神,挣扎过后变成了坚定。扶着她在位置上坐好,然后笑着道:“奴婢去小厨房看药好了没,娘娘先在这休息一番,奴婢一会就回来。”
得到点头后,转身跑了出去。
半冬这明显是要做什么,阿团顿了顿,跟了上去。
半冬去了另外一处小侧殿,直接奔向一个锁好的衣柜。打开后,阿团眸子忽的睁大,这些衣服全是她这几年一针一线绣的衣服,都是给两个孩子的!每每看到半冬把衣服收好,以为都送出去了,原来都在这?!
半冬把衣服全部拿了出来,用了几个包袱才包好,然后直接对着旁边的宫女吩咐道:“把这些衣服全部都给太子殿下送去,告诉太子殿下,这些都是娘娘亲手做的!如果太子殿下情绪激动,你告诉他,就说皇后娘娘现在情绪不稳,让他明日再来。”
“如果太子殿下不为所动……”
顿了顿,还红着的眼眶又蒙上了雾气。
“如果太子殿下不为所动,你就告诉他,说娘娘……没多少日子了。”
“求太子殿下看在娘娘十月怀胎把他生下来的份上,哪怕是装的,明日也务必来看看。”
能跟着无忧宫伺候的人,那都是绝对对皇后娘娘忠心耿耿的,听到半冬如此说,那几名宫女也马上红了眼睛,不停的问到底是怎么了,娘娘不是好好的么?!半冬这会真的无心解释,也知她们是真的关心娘娘。
只让人先把这事办好了,晚间再跟她们细说。宫女们应了,忙忙抱着那几个包袱跑了出去。
阿团徒然的站在一边,心里的思绪翻涌。以一个旁观人来评价,觉得她,过于不幸了。
明明是至真至纯的性子,却偏生投在了公侯之家,更是一出生就注定了日后会飞入帝皇家。从小就被皇后悉心教导,外表学的很好,心里的想法却从未改变,不然也不会因为弄死一个本就想害她的人而几个月不得安眠。
太子哥哥是她的天,是她的所有,她可以为了他忽视自己原本的性子,可以逼自己残忍。可终有一天,这天却塌了。
最想要过的平静日子,居然是以断情,离家,弃子换来的,而且,还是在这深宫中。可她真的平静吗?这平静是她心里想要的,可也有太多的不甘和舍不得,所以会生生把自己怄出了血,身子也近油尽灯枯。
日后,自己也会和她一般么?
半冬在原地呆了一会,然后又去了小厨房端了药回侧殿,在门口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让自己脸上有些血色,看着精神点儿,生呼吸了一口气才轻声进去。阿团落后几步飘在了后面,还没进去,就听到药碗砸在地上的声音。
“娘娘!”
阿团连忙飘了进去,然后就看到她嘴角不停的冒出鲜血,整个人颓然的倒在椅子上,生无可恋的模样,手边正是打开的信。半冬几步就冲了过来,唤了几声她不理,半冬急了,马上要出去找人。
刚踏出一步就被她拽住了手腕。
“娘娘,您到底是怎么了?!”
一边焦急的询问,一边颤抖着手拿帕子给她擦嘴边的血迹。
她抬头看向半冬,双眸一片死寂。“半冬,我连苟延残喘都不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