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抑着想要扑上去握手的冲动,舞霓不无茫然的喃喃自语,“……没想到你居然是男人。”
“……”对这个话题,书生就相当淡定了,“在下为什么不能是男人?”
“可是《情海梵行录》……”
书生赶紧提声打断她,“谁说男人就不能言情?男人不言情,小说中女主是在同谁言情?草木顽石吗?既然皆可以言情,为何女人可以写,男人却不能写?”
“可是魔女……”
书生更激烈的打断她,“男人和女人有本质的区别吗?若在下所料不错,关于男女同源双生、平等无差,这点阁下最清楚不过吧。”
舞霓愣了愣,突然间被推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对喔!”
书生慷慨激昂起来,“所以凭什么男人就不能写言情?凭什么男人就不能带入女主?脱去皮囊我们都是一样的,都是平等的!男人可以爱女人,也可以爱男人。就如同女人可以爱男人,也可以爱女人。因为在灵魂上我们都是阴阳同体,雌雄双生的!我们爱一个人根本就和他的性别无关,我们爱的是人类的本质!不信你说——到底是香香软软的小师妹更可爱,还是又臭又硬的小师弟更可爱!”
“当然是小师妹可爱!”
“是多事又啰嗦的大师姐更可爱,还是有求必应的大师兄更可爱!”
“当然是大师姐可爱!——大师姐就应该和小师妹在一起!师兄师弟是多余的,多余的!”
“……”空气顿时陷入了别样的寂静。
片刻后书生清了清嗓子,“咳……总之,我们不能先入为主心怀偏见。我们应当求同存异,互相尊重理解。”
“尊者你说的太对了。”舞霓深感相见恨晚,赞美的言辞挤在喉咙里,都不知该先说哪一句,“尊者平时都是怎么搜集素材的?你知道得太多了,简直深不可测!”便举出例证一二三四五,表示,“这就是我家啊!尊者是不是在三派都待过?还都是内门核心弟子!那些细节,不在现场的人根本就写不出来!跟那些凭空想象豪门的人写出来的,简直是云泥之别!”
瞿昙子淡定的、响亮的拨了一颗琉璃珠。
——最初的陌生和尴尬缓过去之后,和读者在一起时本身就容易犯傻的书修,已有些守不住现实和虚幻的界线。
多亏这一声脆响将他唤回现实,意识到被他在书中百般荼毒的当事人就在眼前。
书生终于清醒过来,心虚的、强撑着解释,“这个问题……其实我构思好纲目之后,前来香音秘境采风。竟意外遇见了和主角同名同姓,连身份也近似的人。于是不由自主就参考了他的师门和交游……”
“嗯嗯。”
“他身旁好友,恰好都是三派内门弟子,又恰好自己送上门来……宝库当前,死皮赖脸的缠上去打探就是。”
瞿昙尊重手中琉璃珠啪的一声拨歪了。
“……嗯?”舞霓也激动起来——莫非她师姐也曾给倚马千言尊者提供过素材?
而书生的目光则指向香孤寒。
瞿昙子和舞霓也随之看过去,很快便意识到了什么。
只有香孤寒淡定无辜,不在状况内,“你们在聊什么?”
“……”舞霓——是他干的,绝对是他干的!
“不……没什么。”瞿昙尊者默默内伤——他定然不是故意的,还是别告诉他了吧。
空气再次陷入了寂静。
指望瞿昙子和香孤寒遵循常识打破沉默,是无知的、痴心妄想的。
书生于是见好就收,自觉的把话题引回正轨,“凛香主这次外出,是为了寻找乐韶歌吧?”
纵然不在此地,乐韶歌这三个字也是能控场的。
在场三人果然都立刻将话本抛之脑后。
“师姐不是找阿羽去了吗?”舞霓尚还不知乐韶歌失联一事。而且,“凛香主不是可以飞花遣令,驱动四方花灵吗?也要亲自出门找人吗?”
书生道,“搜寻不到?”
香孤寒默然点头。
“说来也巧。”书生道,“收到凛香主飞花令时,我正在人间界取材。顺路便去凛香主提到的山谷看了看。”
“可有线索?”
书生摇了摇头,“没有。便如凛香主所知——方圆六百里内并无人烟。我自认力不能及,便也不再强求。恰当日有陨星坠向东南,我便自行找故事去了。谁知却在两千里外的白帝城中,遇见了乐姑娘。”
“白帝城?”正是今日突然出现在人间界的城池。
“嗯。”书生想了想,“进入白帝城后,我身上灵知便被封住了——有人引来混沌,将白帝城整个儿包裹住了。一切灵物悉数不得出入。”
“……”所以他才探知不到白帝城的存在吗?
“我遇见乐姑娘时,她正和人同游。而她身旁之人——”书生品味了片刻,“很有意思。若我所料不错,他便是混沌之主。得他首肯,我才终于能离开白帝城。便前来报讯。”
“你可还记得那人的模样?”
书生点头,闭目,片刻后看向香孤寒。
香孤寒愣了一愣。
——似是书生闭目之间便将意念传达给了他。
瞿昙子见他脸色不对,便问,“认得?”
香孤寒点头,“……阿韶的小师弟。”
书生一喜,“师弟?果然有故事!”
舞霓听得云里雾里,“师姐找到阿羽了?那她为什么还不回来?是不是阿羽又耍什么花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