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怔了怔,转身对那些人说道:“在下的话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姑娘若不愿离开,执意强迫,在下不得不动手。”
那姑娘一阵痛心疾首:“他是个男人,你怎么会喜欢一个男人!”
你才男的呢?我是女的!
韶絮然目光微凝:“在下的事论不到姑娘你管。”
他这话说得没有半分辩解的意味,岂不是在那姑娘眼里坐实了男子的身份。
好吧,男的也好,女的也罢,好像也没什么可纠结的,我姑且安静地看他们开打吧。
那姑娘眼泪哗啦啦留下来,哭丧着说:“你生得这么好看,怎么能喜欢一个男人。你们是不会有结果的,你们能......能......他能为你生子传宗接代吗?”
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气愤道:“你笑什么笑?”
我笑得合不拢嘴,“不好意思没忍住,你继续说,我保证待会不笑。”
韶絮然幽幽地道:“缇缇你一点都不担心么?”
“嗯?担心什么?”你又不是东西,还真能给人抢走不成。
红衣姑娘企图冲到我面前来,却被韶絮然轻而易举地挡住,只得气呼呼地吼道:“你们两个当真是......是......那般关系?”又望着韶絮然一字一句说道:“这不是你为了摆脱我的推托之词?”
韶絮然冷言:“不是。”
我一贯知晓他十分谦谦君子,待人温和,却不知他也有这般冷厉的时候。
“你你你——”姑娘跺脚,“把这个人给我抓回去!”
她说的‘这个人’是我。
抓我回去做什么?
难不成你看上我了?
不是看上韶絮然了吗?
抓人应抓他!
“胡闹!”
四周的奴仆正要动手,外头走来一个穿着锦衣的老头,右手拄着一根杖子,虽体型臃肿,却有几分威严之态,“谁许你们由着小姐胡闹,我的老脸都要给你们丢尽了!”
“爹爹,女儿的终生大事尽在此了,如何是我胡闹?”
我觉得这父女俩看着不像亲生的,样貌差得也忒多了。
老头拄着杖子,一拐一拐地走到韶絮然面前,说道:“家女冒犯了,待我回去定当好生管教,请韶公子勿怪。”
韶絮然淡淡点头,拉着我的手出去了。
哦,怎么拉的这么顺手呢?
学涯四周边植花木,而今正值秋季,落叶缤纷。韶絮然一袭白色锦衣沾了不少金灿的落叶,反而点缀得怡然,更添几分丽色,再加上他本身优雅的仪态,恍如谪仙。
他忽然伸手向我的肩膀。
此情此景,我以为他是要给我个拥抱,却是取下了落在我肩上的落叶。
“方才......”他话至此,长长的睫毛颤了颤,又道:“得你信任,我很高兴,却不知为何却又有些伤心。我在想,缇缇究竟是因为信任我才毫不怀疑,还是因为不在意?”
我不明所以,问:“你是在问我,你与那老头相识,却不识他女儿,我为何不疑惑,不问?”
他身子僵住,似因我的话而感到出乎意料。
“啊?不是这个么?还有什么?”我想了想,“不管是什么,总归我没有什么可以不信任你的地方,你着实无需如此伤心。”
韶絮然静静地看了我片刻,道:“那老头名唤崔献,是崔庄庄主崔翼辙的叔父。故与他照见过几次,我只知他有个独女,却不知是今日的这位。招亲的擂台摆在东街,当时我匆匆路过,并未注意,更未曾料到她会将绣球抛到我的身上。”
“你已不住在崔庄了?”
他显然被我抓住的重点愣了愣。
“原是要回京都的,但之前在学涯遇见你,便暂时不想回去,耽搁了几日。”
我心头一热,特意为我留下来的?之前怎么不告诉我呢?
“那你预备何时回京都?”
“约莫明后日,”他说,“我不知你住在何处,不知该如何寻你。今日来学涯时,我在想是否还能遇见你,谁知真遇见了。”
“这几日我都在学涯,你可随时来找我,”我忽然想到可以找他做帮手,“学涯最近发生的事你应该也听说了,颜瑜愁得头发快要白了,不如你帮帮他。”
“学生顾溢猝死一事?”
“顾溢的尸首已经被验过,心脏中一根银针致命,没有半分其他的痕迹。根据现场的检验结果,顾溢的尸首不曾动过,也就是说他就是死在书桌前的,那书桌正对窗户,我猜测凶手极有可能是透过窗户将银针刺入他的心脏,但是窗户却没有被银针穿透的痕迹,因此凶手可能是顾溢熟悉的人,譬如凶手敲窗,然后他打开了窗。”我说到这里,发现有点不大对劲,又补充道:“当然也可能他吃饱了撑着没事干大冷天的开窗吹冷风给自己提神,凶手不是什么熟人,开窗正好方便凶手作案。”
他问:“缇缇希望我如何?”
我挑了一处草地坐下:“要不你先发表一下自己的见解?”
他便也在我的身侧坐下,说道:“我虽听闻此事,个中细节却是不清楚,但依照缇缇你所言,是否认定凶手是学涯内之人?”
“学涯宿舍周围一直有侍卫看管,能够悄无声息地在里面杀人十有□□是内部之人。”我并不能告诉韶絮然,凌似水已经查出背后策划这件事的是萧长天。首先,在他眼中,我只是与颜瑜交往颇深的朋友。其次,流阙名下学涯、武昭两处是众所周知的存在,而凌似水所在的机杼,位于流阙之内,一直以来是隐秘的存在,她本人亦然。
他点头赞同我的说法,又道:“缇缇的意思是,可能是他熟悉而颜先生并未查出的熟悉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