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于职员们的积极,骆缘的反应就比较冷静了。
面对接连不断往自己身上引的话题,她大多时候是微微一笑,仔细思考一阵后,简要地回答。
和骆缘在网络交流过的员工感觉到,骆缘的回话速度,比她的打字速度要慢上大概二三十倍。
一小时过去,大伙儿说得口干舌燥,台面的酒水所剩无几。
唯有主角的那杯,一口没有被她动过。
看着骆缘那张表情很淡的脸,大家也明白……她的状态依旧拘谨,可能他们的谈话尚未抓到那个点,所以没能跟她变得亲近。
“啊,表演快开始了。”沉默的空档,男职员瞥了眼自己的表。
“什么表演?”骆缘问。
“哈哈,你等会儿就知道了。”为了保持神秘感,他故意卖了个关子。
“嗯。”骆缘礼貌地没有再问。
“……”话题便断在了这里。
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尴尬,众人有酒的喝酒,有酒杯的端酒杯,各怀心思地想着要用什么话题让气氛起死回生。
骆缘,意料之外的,有点难聊啊……
作家,不应该是能说会道的吗?可她本人,惜字如金,一小时谈下来,还没有她小说或微博所表达出的万分之一有趣。
他们仿佛已经轮番上阵,给快死的“气氛”做了人工呼吸,怎奈何这家伙就是四肢冰凉地赖在地上,像一滩扶不上墙的烂泥。
又勉强地与骆缘聊了几句,所幸,没过多久,节目就开始了。
对话被音乐声打断,大家总算得了正当的沉默空档,纷纷将目光转向娱乐.城的正中央。
五颜六色的镭射灯变幻着光束,底下那层的舞台旁边不知何时已围满了人。
人们随音乐的节奏随意地扭动腰肢,全然不同三层的人正襟危坐的严肃。
忽闻人群中传来惊呼。
接着,音乐停了,镭射灯暗了,取代的是三盏亮起的聚光灯。
亮光落在人群中间,三位裹着黑色披风的壮汉变魔术一样地突然出现。
重新响起的激烈鼓声像是敲击在耳膜之上,声声震撼,声声回响。
兴奋的因子滚落一地,噼啪炸裂。
踩着音乐的节拍,站在不同方向的三个男人开始奔跑,或快或慢地跳上了舞台。披风跟随他们的脚步舞动,隐约可见披风之下,赤.裸而健壮有力的年轻肉体。
上台第一件事,表演者先朝三层的方向抛了几个飞吻。
骆缘这桌占了最好的观赏视角,那饱含暗示意味的视线与扑面而来的荷尔蒙气息,好似是直嗖嗖地冲着他们这儿杀来的。
再加上抬手这样幅度极大的动作,立刻暴露了壮男们黑披风下,尖尖挺立的乳.首和仅包裹住鼓.胀三角部位的皮裤。
职员咽了咽口水,趁还没有迷失理智前,用眼角的余光探了探骆缘。
昏暗的光线下,她安静地看着舞台那边……仍是难以从表情辨出她的喜恶啊。
台上的氛围已经被炒得火热。身材极佳的男人们时而披风半解,时而挺胯乱舞,时而抚摸身体。
台下蠢蠢欲动的燥热着,人们好似一根根迫不及待探出头的火柴,只差轻轻擦动,就要燃起大火。
燃点在——当兔耳装的金发女郎,用推车将一个蒙布的巨大笼子推上舞台时。
“那是什么?”骆缘低声问身旁的人。
职员的答话声也压得很低。模糊不清的,不知是语调还是词语本身。
“狗笼。”
金色的绸布散发熠熠夺目的色泽,轻微的晃动使得那抹亮色成为一种流动的光。
所有人的视线,被它吸引。
——是什么呢?是什么呢?里面是什么呢?
他们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跟随着表演者来回拨弄绸布的手。
——揭啊!揭啊!
吊足胃口后,绸布被“哗”地往外一掀。
笼中的风景,终于得以露出。
底下的笼子,的的确确是那种关大型犬的“狗笼”。
但是,笼子中的生物……不是一只狗。
是一个像狗一样,双掌触地,两膝弯曲的男人。
入目便是爬满他身体的,触目惊心的红色鞭伤。
男人的头发有些长,黑色的刘海垂下来,遮住了眼睛。
他的皮肤是柔韧的小麦色,与破坏欲强烈的深红鞭痕揉杂在一起……耀眼的舞台灯光使它们呈现出,一种暧昧却古怪至极的光泽。
暗处的骆缘偷偷地摸了摸自己起了鸡皮疙瘩的胳膊。
此刻,她已清晰地意识到:眼前的声色场所和她曾经脑中想象过的、描写过的,差别甚远。
她平时自己写文看文,一般是喜好:两情相悦的酒后乱.性;女主被下药后,男主挺身拯救;或者什么误入酒店包厢、酒店厕所,被当替身……总之要那种终成眷属的,伤害不到人的误会狗血类。
而这个娱乐.城,大概是属于暗黑分类的。
把人当狗什么的,把人锁笼子里什么的,还把好好的人打成这样……她完完全全不喜欢这种调.教凌.辱系的啊!
可惜,现实世界不是骆缘的小说,她不能随时喊停。
她这边心情紧巴巴地脑中吐槽着,舞台上的人可没有闲下来,等待她逐步接受表演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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