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骆缘从小就是一个情绪不太外露的孩子。
因此,从外边看,她的生活显得很平静。
仿佛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她过得平平安安,模样总是祥和的。
受欺负她不会回家说,不开心不会回家说,考了好成绩也不会跟家长撒娇要奖励……
延续到长大,她写的小说被不怀好意的人黑,她被人挂到论坛里扒皮,有作者找上门掐架,负能量包围她时,骆缘没有跟别人求救过;她卖出第一本小说的版权,从买方联系到签约成功,她的喜悦同样没有跟人分享过。
寄回家中的钱越来越多,到最后数额大得让人害怕。问骆缘工作如何,她只说挺好的……骆缘的父母也习惯了。
骆缘妈妈很久没有收到女儿打来的电话,刚想问问她最近怎么样,就听见她的哭声。
“妈妈……”
“真痛啊,我痛得快死了。”
泣不成声。
她喘得上气不接下气,哭得鼻涕直流。
捂住胃部,骆缘放声大哭。
压抑太久,久得仿佛已经没有那么痛,哭起来才知道有多难过。
好在,她终于有了一个,没那么丢脸的正当理由,可以哭了。
“怎么了?缘缘,你怎么了?”骆缘妈妈握紧手机,紧张地问。
“妈妈,妈妈……”
哭腔中,透出前所未有的脆弱。她一口一个妈妈,气息不稳地,边哭边咳,哭得嗓子哑掉了,还在用力地哭着。
“妈妈……我、我撑不住了啊。”
“妈妈,你能不能过来抱抱我?妈妈……”
骆缘妈妈赶忙喊来孩子爸,两个半百的中年急得满头大汗。
——是痛得多惨了,他们的女儿会哭成了这样。
——从来,从来都没有过。
第38章 警
监督骆缘吃了胃药, 眼看她平静下来, 骆缘爸妈坚持要她到他们那儿住一阵子,有人按时叫她吃饭, 能稍微调养一下身子。
“我的作息时间跟你们不一样, 会影响到你们的。”骆缘一开口,便是明确的想要拒绝。
二老也知道她平时的习惯,于是说:“住一个星期总行吧?”
一星期,听上去倒是很轻松。
没有其他强力的拒绝理由,所以骆缘只好点点头。
笔记本电脑, 几套衣服,她在家里转了一圈,再找不出什么非带不可的东西。
拎着小包出门。呼吸到外界开阔的新鲜空气时,骆缘才惊觉自己已经近一个月没有出来了。
夏天过去, 外面是秋天的季节。有点冷了,大家都换上了长袖。
印象还停留在酷暑, 他走的时候, 满心煎熬的炙热。
……原来那个季节已经过去了。
骆缘家的车是有些年岁的老车, 开惯了, 骆缘爸爸不愿意换新的。
望着车前座的父母、老车里土气得可爱的车垫子, 她在后座半闭着眼睛,昏昏欲睡。
秋日的阳光洒在侧脸, 不同于年少时的婴儿肥,姑娘的脸部线条略显瘦削。病中的苍白,使她的容貌看上去带了几分易碎的脆弱。
“缘缘, 要不要吃煎饼?”低沉的中年男声打破了车内的沉默。
“嘘!你别吵她,睡着了。”手肘被妇人碰了一下。
“哦哦。”他点点头。
“刚才哭得可惨,这会儿困了,让她睡吧。”妇人声音轻柔。
“嗯。”
车里再次安静。
骆缘好像睡着了一会儿,好像又没有。
半梦半醒间,她听见不远的地方传来下课铃声。
揉着眼睛往车窗外看,忽地人声嘈杂……
开阔的道路旁种着两排桦树,少年少女们成群结队地涌出校园。
各式各样的书包和同款的校服、没有染色过的乌黑发丝,孩子们年轻的脸上朝气蓬勃,仿佛有那么一刻,能在人群中找到曾经的他们。
——又要想起叶冶。
——见什么都能想起他,真的是够了。
骆缘收回视线,问她爸爸:“我们到哪了?”
“你醒啦?”他专心驾驶,没有回头地答道:“很快就到家了。”
车开得远了,那些学生和桦树一同越变越小,逐渐消失在视野。
“刚才,”骆缘没忍住,转头往后看了看:“那边那个,是什么学校?”
“我们市大名鼎鼎的实验高中啊,”骆缘妈妈抢在她爸前一步回答了:“以往没有带你大道走,你竟然不知道我们家附近是实验高中吗?”
这个学校的名字,让骆缘重重抖了一抖。
“嗯……”
静默片刻,她小声地问道:“他们现在的录取分数还是像当年那么高吗?”
“是呢,学生们挤破头要往里面考,毕竟是最有名的好学校嘛。”
父母没有多想,以为骆缘只是随口问问。
她却是上了心的。
骆缘想了整整两天,要不要去实验高中里查叶冶的档案。
某种程度上,她很了解自己,她明白自己这是在钻牛角尖了。
她也希望,脑子里的那些妄念,求生意志不要那么强,将她放过。
叶冶对他们那些亲密行为的解释是“生理需求”。
——既然有需求,那为什么他没有尽情地放纵?
最初委托林天警官查叶冶的资料,甚至他和她连叶冶的中学都去过了,信息明了的情况下,林天没有查出任何有效信息。可以解释说,那是因为林天早就知道叶冶的背景不干净,所以他自然不会查出东西反馈给她,免得打草惊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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