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开了一个半小时,结束之后,左池去会客厅会见合作公司的总监,中午顺道做东去酒店吃了顿饭,下午参加完项目的签约仪式,刚回到办公室处理了两份文件,就接到左易的电话,让他收拾一下去参加秦老爷子的葬礼。
左池停下手上的工作,换了一身全黑的西装,简单地将额前的碎发用发胶梳了上去,在后颈贴了屏蔽贴,准备就绪后让司机开到定位的地点。
秦老爷子生前注重排面,喜欢热闹,葬礼在老宅子举办,同样也请了很多人,成了秦家人的交际场合。
左池在门口看到了左易和舒青榆,跟着他们走进去送了帛金,到了灵堂前,点燃三支香,朝老爷子的遗照拜了拜,起身安慰亲属几句。
“左池。”有人叫住他。
秦宣戴着萱布,脸色有些憔悴。
他是秦家老二的alpha儿子,和左池是高中同学。
比起秦瑞,左池和秦宣更熟,以前还坐过一段时间的前后桌,不过毕业之后,就很少见了。
左池关心道:“你还好吗?”
秦宣摇摇头:“爷爷前天还能坐起来喝粥,我推轮椅带他到楼下花园转了两圈,以为他还有段时间,哪想到……”
看秦宣的模样,是真有几分伤心。
左池:“节哀。”
左易和舒青榆转头和秦家老大攀谈起来,左池和秦宣并肩往楼上走。
楼梯上没有别人,秦宣抓着扶手往下瞥:“其实整个秦家,关心他的人没有几个,他这一死,不知道多少人暗自松了一口气。你说他自己清楚吗?”
左池不明白秦宣为什么突然同他说这些,当一方自认关系没有那么亲密时,另一方过度地剖析内心只会让人不知如何接话,他保持了沉默。
“他们对爷爷都是虚情假意,为了他的权和钱才尊重他,但我不是。我想不通,爷爷怎么从来就看不到我呢?”秦宣一边走,一边说,“他到死还惦记着大哥,说要是大哥没有出事就好了,说秦家现在这个混乱的样子,他走得不安心……”
因为秦老爷子最在意的不是亲情,而是秦家家业,他和后代的相处时间算不上多,秦氏帝国的今天却是他艰苦奋斗出来的结果,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二楼的阳台没有别人,可眼下的情况不适合谈心。左池开口,蹩脚地劝说道:“你别想太多,秦瑞现在还没醒,你爷爷难免多牵挂他一点。”
秦宣笑:“今天来了很多人,他们拐弯抹角地打听爷爷的遗产会如何分配,你就不好奇吗?”
左池蹙眉:“我为什么要好奇?这是你们秦家的家务事。”
“哦。”秦宣摸了摸下巴,“可要不是大哥出了车祸,你不就成了我嫂子吗?哪里还有盛黎的份。”
左池心里一震,他没想到秦宣会知道这件事。既然秦宣知道,秦家其他人是不是也有可能知道?
“你说什么?”
“别否认啊。我听到大哥给你父亲打电话了。”秦宣叹了口气,“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最近心情烦闷,有些话不知道该和谁说,我知道你嘴最严了。”
左池冷下脸:“不知道和谁说就不要说。”
秦宣:“我以为你能理解我,我们都是被家族排除在外的人。你父亲因为你是omega就要把公司交给一个私生子,你甘心吗?明明论能力,左烈压根没法和你比。”
似乎所有人都认为被私生子霸占家业是左池心里的一根刺,秦宣也不例外。
“这两者没有可比性,我也没有不甘心,”左池稳住心绪,平静地看向他,“今天我就当没有见过你,我不希望再从别人那里听见一些关于我和秦瑞的谣言。”
左池独自从二楼下来,发现左易和舒青榆的对面换了人,他们正在和盛长宇寒暄。
他打了招呼,下意识地朝周围望去,没有看见盛黎的身影。
盛长宇说:“盛黎去卫生间了。”
左池心道他也没问啊。
过一会儿,盛黎却是从楼上下来了。
盛长宇顺口问:“怎么去楼上了?”
“一楼卫生间有人,所以去二楼了。”盛黎侧头看了左池一眼,那双眼睛漆黑明亮,深不见底,像是藏着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左池胸口沉闷,小声地问:“怎么了?”
“没什么。”盛黎整理袖口,琥珀信息素在气味阻隔剂的压制下仍泄出一丝幽香,“我去抽根烟。”
“去吧。”盛长宇不满,“收敛一下你的信息素。”
在葬礼这样严肃庄重的场合随意释放信息素不是什么礼貌得体的行为。
盛黎走后没两分钟,左池就动身说要去外面透气。
他走到秦家的小花园里,看见盛黎就坐在台阶上,嘴里叼着一根烟,却没有点燃。
“盛黎。”左池喊他。
盛黎嘴唇一抖,烟差点掉地上。他抬头,眼睛微眯,左池是逆光站着的,让他有些看不清。
他是有些看不清。
他认识了左池那么多年,他以为他们是好到穿一条裤子的兄弟,他以为他们无话不说,他以为他们足够有默契,但最近的左池否定了这些“他以为”。
他以为左池不会答应联姻,左池答应了。
他以为左池对他没有秘密,结果不是。起码……他并不知道左池和秦瑞有什么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