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他的提问,前者张佩瑶表示爱莫能助,她跟程非池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了。后者她模糊说了个大概,大意是自己当年不懂事,追人不成,就听人挑拨出损招散布谣言说程非池是同性恋,没想到会逼得他离开师大附中。
时过境迁的现在,再羞于启齿的事也变得不那么难以坦白。最后张佩瑶还警告叶钦:“事情我已经交代清楚了,不管你是谁,都别再骚扰他了啊,他不想被人打扰。”
想到这里,叶钦不禁苦笑,他哪里是想追过去,他只是想确认程非池过得好不好。
周封不知他在想什么,歪着脑袋琢磨片刻,附和道:“那就先不找了,等我到部队里表现好,让我家老爷子帮你查。”
叶钦应了,喝了口水,突然抛出一个无关的问题:“你是什么时候发现到对他动心的?”
周封一愣,有点摸不着头脑:“对谁、谁动心啊?”
“谁都行。”
周封放下筷子,郑重地回忆了下,说:“就……就跟化学反应差不多,看见他,看见他眼里有我,心里就咕嘟咕嘟吐泡泡,热气从胸口升到喉咙,然后漫到脑子里,每根神经都浸泡在里头似的,整个人快冒烟了。”
对这番毫无美感的解释,叶钦权当临别前缓和气氛的玩笑,转脸便忘到脑后。
这天晚上睡不着,他拿出手机上校园论坛,翻到浏览过许多遍的那几个帖子,将别人偷拍的程非池的照片又看了一遍。
他没把这几张照片存在手机里,因为这不是他眼中的程非池。可他眼中的程非池是什么样的,他自己也无法用那些扁平的词汇描述上来。
次日下着小雨,小货车装不了太多东西,司机不耐烦地让他们速度快点,说待会儿还要去另一家运货。
成箱的日杂废品被扔到垃圾堆,叶钦最后剩下的行李大多是衣服和书本,衣服里面裹着玻璃瓶,书本上面堆着一小块尚未被拆掉的乐高机械组。
车子启动的时候,他猛然想起什么,不管不顾地跳下车,跑到垃圾桶边上蹲下翻找,对身后母亲的呼唤恍若未闻。
好不容易从那堆七零八碎的杂物中将去年淘汰的手机找出来,按下电源键的时候叶钦紧张得心都快从胸膛里跳出,看到屏幕亮起,才呼出堵在喉咙里的一口长气。
开机后,他凭着记忆,很快翻到那张照片。
书桌,窗户,冬日的阳光,还有被偷拍的少年。
叶钦近乎贪婪地看着这张照片。他本来不想哭的,这阵子哭得够多够丢人的了,可周封说的那什么化学反应,还有什么泡泡热气,熏得他鼻子发酸,眼眶发胀。
还有这恼人的春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