尕拉尔本想发火,只是见嘉懋在朝他摆手,知道此时不能将关系弄僵,笑着回道:“本汗是要去迎娶大周公主为王后的,若是与大周交好,以后就不用担心再有战乱,百姓们肯定也是支持的。”
尕拉尔抬出大周来,罗布尔不得不闭了嘴,他是有势力,可又如何能跟大周朝相比?大周疆土辽阔,兵强马壮,哪里是自己手下这几千人能比得上的?旁边几位重臣也没了声音,只能向尕拉尔恭贺:“但愿大汗能如愿以偿,娶得大周公主回北狄。”
口里这般说,心里头个个都巴望着大周的皇帝千万不要答应,要是大周的公主嫁过来,大妃的封号肯定不能用到她身上,她必然是高高在上的王后,就连汗王自己都要让她三分呢,自己一定要将女儿塞进王宫来,肯定也讨不了什么好处,一条命就捏在王后手中了。
“唉……”几个人出来,愁眉苦脸,望了望天空绚烂的烟火,个个合掌朝希思神庙方向百了拜:“希思女神保佑,大周皇帝别许了这桩亲事。”
第二百六十章多方开解成姻缘
天色渐渐的亮了起来,一抹微光照在杨家的园子里,那一片白色瞬间就晶莹剔透了起来,仿若玉色琉璃。雪地上有几只麻雀,蹦蹦跳跳的在寻觅食物,就如一个个小小的黑点在那白色的地面上滚动,刚刚还见着在这边,眨眼之间便不见了影子。
两个粗使丫鬟正在打扫路面,后边有几个婆子拿着铲子在铲雪,青石小径上已经扫出了一条路来,灰白的砖块上雕着一朵朵的莲花,一直延绵到小径的尽头。
“也真是奇怪,现儿都已经出了上元节了,还不见融雪。”一个丫鬟叹气:“不都已经开春了?可这雪却还是隔几日便有一场,咱们每日都要打扫呢。”
“谁知道老天爷怎么想的?不过听老人说瑞雪兆丰年,雪下得多该是一件好事。”另外一个丫鬟催促着:“快些打扫了,咱们还要去打扫姑奶奶的蕊珠园哪,听玉竹姐姐说这两日也该就到了。”
“知道今日要做的事情多,还不手脚快些!”后边有个婆子叱呵了一声:“姑奶奶今日指不定就到了哪!”
杨老夫人唯一的女儿嫁去了江陵容家,这次容家被封了长宁侯,皇上还赐了一处府邸,去年秋日开始就在修缮,容家春节以后就要奉旨进京。杨老夫人疼爱女儿,不论是在广陵还是在京城,都给她留了一处园子,这次进京,容大奶奶肯定是要先在娘家住上几日的。
下人们预料得没错,正月二十,容大奶奶就到了京城。
杨老夫人颇有些诧异:“曼娘,你这是没在江陵过上元节哪。”
容大奶奶垂头坐在那里,声音里有些闷闷不乐:“母亲,你是不知道他们容家——我都不好怎么说了,找了个借口,说先来京城看看宅子修缮得怎么样,提前出来了。”她长长得吐了一口气,伸手按了按胸口:“我若是再在那里头呆着,只怕都会被气死。”
“曼娘,怎么还是这样忍不住?也怪我,从小便娇纵了你,就这么一个女儿,看得比你兄长还要重。”杨老夫人瞅了瞅容大奶奶,见她一身红色的云锦衣裳,头上乌鸦鸦的一堆云鬓,里头簪着一支八宝络丝攒花珠钗,长长的一串流苏在耳边不断摇晃,极好的东珠,颗颗圆润饱满,有拇指那么大——这可是宝物,东珠难得有这般大小的,更难得的是颗颗都有这么大小,整齐得很。
“瞧着容家也没薄待你,怎么要这般置气?”杨老夫人端起茶盏来,将盖子揭开,一道白色的水雾袅袅升起:“曼娘,现儿也三十多岁的人了,该心和气平了。”
“母亲,你是不知道了呢。”容大奶奶回了娘家,就犹如找到了靠山,见着母亲关切的眼睛,心里一阵热,若不是春华冬华还坐在身边,只怕是眼泪珠子都要落出来了:“婆婆实在是偏心,一直闹着要我们交一部分金玉坊的铺子出来给她那老三管,可是……那老三根本是个不成器的,只要他管的铺子,必然是亏本,没有一间是赚钱的,我与夫君怎么放心交出来?金玉坊又不是我们一家的,族里还有不少人眼巴巴的望着,要等着年终分红利,若是今年比去年收成少了,还不知道旁人会怎么说呢。”
“曼娘,你难道还没看透?这世间银子是要拿紧,可有时候也该装些糊涂。金玉坊是他们容家的,跟你没什么关系,你又何苦为了这些事情气坏了自己身子?母亲给你的铺子,每年该也赚了不少,你放在母亲这边的银子,每年都还有红利,你在容家不少吃少穿,又何必计较太多?你那婆婆心长歪了,只想贴补小儿子,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她又不是从你手中抠银子用!”杨老夫人缓缓喝了一口茶水,吐了一口气,朝着容大奶奶笑了笑:“退一步海阔天空,老是想着那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少不得自己怄气,我瞧你的肌肤却是黄了几分,没有以前白净,只怕是想事情想得多了。”
春华在一旁点头:“外祖母,可不是这样?母亲想事情想得多,有时候晚上都睡不安稳。”
“外祖母,母亲除了想金玉坊的事情,还在想着大哥的亲事哪!”冬华一只手拽着容大奶奶的胳膊,身子靠在她肩膀上撒娇:“外祖母,你是不知道了,去年大哥从江陵偷着溜回京城,又去了北狄,祖父祖母都很生气,母亲虽然心疼大哥,可也还是有些埋怨的。母亲,冬华说得对不对?”
“还是冬华看得仔细!”杨老夫人笑眯眯的看了两个外孙女一些去蕊珠园瞧瞧,你们的房间都收拾出来了呢,玉梅,带小姐们去蕊珠园。”
玉竹自然知道杨老夫人是要与容大奶奶说体己话儿,赶紧踏出一步:“表小姐,快些跟奴婢来,老夫人给你们添了不少新鲜玩意,江陵保准看不着的。”
冬华欢欢喜喜站了起来,拉住春华的手:“姐姐,咱们一道去瞧瞧。”
厚实的门帘垂了下来,将寒风挡在了外边,门帘上绣着的牡丹花今年挂的是贵妃醉酒,淡淡的玉绿色,雅致清新。容大奶奶望着那幅门帘,隐隐想到容家前堂的门帘,似乎已经有两年没有换过了。
她跟婆婆说起过这事情,可容老夫人总是竖起眉毛道:“门帘又没坏,只不过是旧了些,旧了些有什么要紧!”
她甚至还在说要将江陵用得着的东西都拆了下来带到京城,免得又要重新添置新的东西——容大奶奶噎得实在无话可说,容老夫人一脸不高兴的对她道:“我是将打理中馈的权给了你,可也由不得你这般胡吃海喝的花!我瞧着你是准备要在这里头克扣一笔私房钱下来,到时候好贴补你那两个女儿罢?”
容大奶奶气得出不了声,她何曾想过要在搬家这里头挣私房钱?她的私房钱还少吗?她最生气的是容老夫人宝贝三房家里的淑华,却将自己两个女儿看得轻,分明春华是长女,春华冬华都是嫡出的,那淑华——说句不好听的,还是奸生子呢,那贾安柔没进门之前就怀上了,生出来的时候,贾安柔还是个姨娘,容老太爷没给淑华用秋字排序,弄了个淑字,容老夫人那时候就唠叨了好一阵子。
都是她的孙女,偏偏将那庶出的看得要紧,把自己两个看成路边的野草一般,容大奶奶受了那么多气,越发的不想在江陵呆着,正好京城里容府修缮得差不多了,她跟容大爷商议,她先来将长宁侯府要配置的东西弄好:“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母亲,若是她跟着一道来京城,我办事就总会被拘束着了。京城不比江陵,侯府就该有侯府的模样,若还是配成小门小户的样子,岂不是让人笑话?”
若是让容老夫人来置办家装,她一准能用青绸的门帘呢,或许甚至会将江陵的几幅门帘拆了安到京城去——容大奶奶觉得那简直就是一个噩梦,必须先下手为强,抢在容老夫人来指手画脚之前将一切都安排妥当。
好在容大爷与她看法一致,向容老太爷进言以后,容老太爷点了头:“是该让曼娘先去收拾停当,否则到时候手忙脚乱。”
容老夫人骨笃着嘴,一再交代:“可千万别乱花银子!”想来想去伸出了手掌:“钥匙交给我,你先去京城,这一个月还是由我来管着内务,你带五千两银子去京城,应该差不多也能收拾出来了。”
容大奶奶差点要跟容老夫人翻脸,五千两银子,能塞到哪个角落里去呢?好在容老太爷是个通情达理的,替她向容老夫人讨价还价,加了一万两,她动身的时候,容老太爷又打发长随送了两万过来:“老大媳妇,该用的就要用,可别让人瞧了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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